顾为经知道。
他仿佛真的能隐约的感受到,这幅画曹老的用笔之间,是有一股“气”在墙壁上流动的。
顾为经还是看出了一些很有趣的特点出来……都是顶级大师的作品,但与那幅《煎饼磨坊的舞会》完全不同。
可这幅《礼佛护法图》也有雷阿诺作品中做没有的东西,至于……它是什么?
很遗憾。
还见到有小沙弥在那边坐在花坛上,拿着一本gre词汇书狂背,一幅敏而好学,想要考研的样子。
这就是大金塔名称的由来。
就拿这幅画而言。
谷歌的卫星从2万千米的高空轨道划过,照片地图上夜间寥寥闪烁的灯光,像是几盏不堪重负的老式钨丝灯。
根据统计方式不同,缅甸有87%~91%的人口是佛教徒。
这一点稍微有点……小奇怪。
大金塔就是整个伊洛瓦底江入海口方圆千里内,最重要的宗教圣地,也是最华贵的建筑。
但曹轩大师创作的过程——那种用笔间投射精神的感觉。
顾为经甚至觉得像是笼罩在了一场连绵的下了两千五百年的春雨中,不知今夕是何年。
吃一吃这幅曹老墨宝里的文章——就是他今天来到大金塔脚下的重要目的之一。
每当看到身边那些游客们不停的在这幅壁画前被吸引的驻足停步,听到旁边的僧侣们讲解时,偶尔还会发出“哦哦奥奥”的惊叹声。
才打破了顾为经那种迷失在了时空中的错乱感。
按照东夏人的习惯,有点吃冷猪肉“音容尤在”的瘆人感觉。
顾为经觉得,里面还是非常多的门道,值得他来效法学习的。
他把视线从金色的宝塔塔尖上收回,听着身边的对话,望向旁边被那种美术馆常见的红色隔离绸带所围出一个边长五米见方的空间里的那幅《礼佛护法图》。
而是选择在壁画之前,对着这幅画“相面”了不短的时间。
他可以努力的要求自己,尽量多的要去“读”懂,要去欣赏的透这幅画的内涵。
这个任务提示太抽象了。
呵!
是联合创作,懂什么叫联合创作么,瞪大眼睛,看看那边的纪念牌上的“曹轩·顾为经”好不好。
顾为经是说不出来的。
港口海岸恢弘的灯台和城市的灯光,让二十世纪海上的旅行者在日记中写道——“夜入港,灯火掩映,璀璨如朝霞,明如昼。”
如今。
这仍然是职业生涯里程碑式的进步。
同样也是因为眼前的《礼佛护法图》是一幅壁画。
都能给顾为经带来的极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优秀也是针对这一分类而言的。
灯芯在熔断的边缘苦苦挣扎。
壁画需要优先考虑的是经受住风吹日晒的侵袭,油画放在强烈阳光下照个两年就坏了,而壁画需要考虑的是十年、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存续时间,颜料的附着力和耐久度要远比颜料的色彩是否鲜艳,优先级更高。
另外,颜料画在沙土上的晕染能力,和画在宣纸上或者画在植物纤维画布表面上时能根据画家意图随意的扩散流淌,也是完全两个概念。
至少二十多个世纪前的僧侣们,应该远远没有今天这么时髦,会用英文忽悠老外,并像教堂的传教士神父一般,叫人家“my son”。
它曾经用自己的军队将湄公河畔泰国暹罗王朝的古老旧都变为一地瓦砾。
画画要一气呵成,画龙点睛。
而曹轩是顾为经所认识的,最让他感到崇敬和尊重的老先生。
顾为经年初在这边项目组打杂工的时候。
今天才是第三次到访。
顾为经心中有亿点点骄傲。
它似乎天然带有一种宁静祥和的气度和气质。
他想了很久,终于觉得心下烦闷。
而如今,它又是联合国认定的世界最不发达国家的榜上常客。
他今天德威放学后,特地没去孤儿院,而是跑回大金塔这边来故地重游,可完全不是为了来在这里摆造型,优哉游哉的cos大画家的。
用色极为鲜明透丽。
但你们不能因为游客没听说过,就不介绍嘛。
大和尚们一个个都超国际化,经常能看到僧侣们跑去找外国人磨炼口语。
往后两千五百年,就这样如伊洛瓦底江的江水滔滔,去不复反。
论色彩的表现力,对光线的处理,这幅《礼佛护法图》在顾为经目前看来,还是和印象派大师的作品差不少境界的。
但不打仗的时候,仰光,曼德勒,蒲甘这些地方,欧洲游客数量还蛮多的。
每一幅雷诺阿的作品,都是一本极为生动的色彩科学的教科书。
大和尚不老实。
看的更多是小处。
没有一苇渡江的潇洒本事。
可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仍然是顾为经人生中第一张被“供”起来,让游客们参观的作品。
他知道自己思考已到了极限,也不敢强求。
没关系。
缅甸这个国家虽然混乱,也比较封闭。
它依然是伊洛瓦底江入海口方圆千里内,最为重要的宗教圣地,也是最为华贵的建筑。
考虑到他曾经看《煎饼磨坊的舞会》把自己看到医院里去了。
于是,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顾为经才从这种大脑分泌多巴胺的满足感中,恋恋不舍的抽离出来。
但这一方小小的壁画前,就站了五、六名禅师。
顾为经记得,曹轩在创作的过程中,反反复复的强调一幅画应该是精神和技法的结合。
那座宝塔虽然并非真的是用黄金搭成的,但仅仅上面的贴金,不算工艺和人工成本,按照现在的国际金价换算,光重量就价值大约八亿三千万美元。
有点震撼,也有点迷幻。
供起来摆进去的是香火缭绕的寺庙,而非是美术馆。
他调色尽可能的达到了和四周那些古老的壁画颜料融为一体,以期修旧如旧的效果。
甚至做为在仰光本地长大的孩子,他发现竟然很少来过大金塔。
固然从画法用笔上,壁画和绢画、纸画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分,但色彩表现力还是不一样的。
听着他们在“这幅画也许价值百万”的羡艳小声讨论间远去。
看习惯了,几个月来应该也就不稀奇。
也没见卢浮宫的扫地大妈,天天围着《蒙娜丽莎》看啊?
顾为经捉住刚刚那名给澳大利亚游客做为讲解的僧侣,双手合十了一下,“大师傅,麻烦问您件事儿,我看这拉了隔离带,这幅画是要单独拉出来做一个旅游打卡景点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