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38章 技法可爱
汉堡,仿“茶轩居”园林。
安静的书房里。
老杨将手里的打印照片递给曹轩后,没有立刻走开,而是笑着说道:“好似百魁,年年称寿杯。小伙子似乎还挺会说话的。”
他拿起桌子上茶杯,给老爷子倒水,眼神似有似无的落在曹轩的脸上。
老杨忍不住好奇。
当他的雇主看到这幅,如此“特别”的作品,到底会做何反应。
小伙子似乎还挺会说话的。
老杨这话只讲来一半,他的心中原本还有剩下半句没说,似乎……也还同样挺会画画的嗷。
老先生对这幅紫色瀑布奔涌而下的画卷是何感受,老杨不清楚。
反正是把他吓一跳。
开玩笑。
助理不像经纪人那样是艺术道路上共同进退的伴侣。
行业内确实也不乏只干些订机票、订酒店,端茶倒水买咖啡,对接客户这样专职伺候生活的助理和生活秘书。
老杨自诩可是个高雅的文化人!
职业规划中,曹老先生百年以后,他可是去要高古轩这类的画廊里当高级经纪人挣大钱的。
经纪人这个职业。
有人脉有资源的经纪人有发展客户挣钱的渠道机会,但能成为头部经纪人的人,有几个人手中没有握着些大佬人脉和合作门路。
否则凭什么画廊主上百万美元一年的超级高薪养他们。
人脉、资源迈过这条职业天堑的门槛的基础线,艺术行业想要在高端领域同样脱颖而出。
无论是画家还是经纪人,靠的是什么?
既然叫做艺术行业,浮华散去,各种职场阴谋诡计机关全都算尽以后。
最后到头来,真想要一捶定音,仍然要回归到“艺术”简简单单两个字之上。
舔狗舔技,人脉资源,从业经验,这些东西都可以效仿,学起来也都很快。
唯独艺术作品的理解,对画家行业的脉搏的体悟,都是钱时间也买不到的根本立身学问。
知识是最宝贵的财富。
能对艺术两个字吃的极透的家伙,才能成为艺术们最离不开的左右手和灵魂伴侣。
画家和经纪人的关系能够比夫妻更加亲密,更加忠诚,可不是嘴上光说说而已。
对不少在行业内合作多年的王牌搭档来说,他们心中也许尺度大到老婆能和别人换着玩,能够给他们独特艺术见解的经纪人是万万不肯换的。
甚至还出现过。
有的王牌经纪人一辈子只代理过一位画家,而画家合作多年的经纪人因为意外去世,艺术家本人就对外宣布封笔,不再画画的事情发生过。
画家和他们的职场伴侣。
对的人相互遇上,便是俞伯牙碰上锺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美好故事。
以前捧红了莫奈和雷阿诺的艺术经纪卢埃尔,当代俄罗斯的艾伦娜·索伯利亚,奥地利的塔尔乌斯,东夏的陈女士。
这几位目前收入按亿来算的王牌经纪人,全都是以艺术家的身份改行出道,并在他们手下画家的职业生涯中,扮演过“导师”和“教父”般的重要角色。
放在艺术大宗师身边当这么多助理,如何也要耳闻目染,学几分真本事。
光顾着苦练拍马屁和泡咖啡。
曹老不介意,老杨自己也觉得亏的慌。
他没那个福分当曹老爷子的伴侣,但凡学出个一成本事和眼光来,将来去给个二、三线画家当教父,也是很有前途与钱途的一件事。
老杨曾经就在顾为经的艺术作品上吃了一次亏,没太在意对方调配出的颜料的出彩之处。
怒火攻心,劈头盖脸就把他臭骂一顿。
吃一堑长一智,顾为经这样项目里打下手的没见识小闲鱼,眼窝浅容易满足,一套昂贵的定制画具,便能亡羊补牢修复了关系。
曹老身边往来无白丁。
他以后再犯类似的错误,眼拙得罪了某些成名的牛逼艺术家,就算老杨舍得送辆敞篷小跑车,也得人家能看得上才行。
因此,曹老吃午饭,老杨打印顾为经发过来的照片的时候。
哪怕心中已然认定了这幅画好不到哪里去。
他还是特意了几分心思,研究了几分钟顾小哥给曹老的献礼作品,就当等会儿和曹老的评价相互应照,做题锻炼锻炼眼力了。
老杨抱着随便看看的两眼的心思,浅浅的扫了过去。
这么一看,
我操!
眼睛差点就拔不出来了。
“漂亮。”
这两个字是老杨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笔意清雅,错落有致,用笔中正而华美,娇而不妖,气度从容。
真是漂亮啊。
老杨见多了大师级的笔法,说是这份笔力能让他惊为天人,叹为观止,肯定是不至于的。
可想想顾为经的年纪。
再思考一下他两个月前在大金塔时,尚显青涩的用笔表现,老杨还是多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顾为经在大金塔开始的时候,能被曹轩带在身边,最大的优点是颜料调的地道,古香古色。
老杨觉得有点意思,却也没太大的意思。
有灵气不假。
说白了,也不过是恰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场合,遇上了合适的人,运气的原因占据了多数。
再说颜料调的好又有什么用?
壁画修复是因为领域小众,现代工业颜料已经发展的非常发达了。
艺术家又不是绝命毒师,正常画家画画谁整天闲的没事干琢磨原料配方啊,小心把自己搞重金属中毒了。
老杨也不是非要看低顾为经。
能钻研出地道的颜料,这份对色彩搭配的把握和直觉肯定是不差的,大概这就是曹老愿意定立那个赌约的原因。
但是想要将这种直觉转化为踏踏实实的技艺,还是有非常长的路的要走。
动辄以五年乃至十年为单位,只有真正的天才才有机会将这个时间缩短一二。
而此时此刻,两三个月后,这份已经担的起“登堂入室”评语的技艺就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了老杨的眼前。
笔墨该枯的时候枯,该润的时候润,灵动而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