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譬如说,前段时间她让去寻的橇车工匠,没想到真让工曹给找到了,是一对早年从齐国搬来的母女,姓班氏的,本来是匠人,来汉国后便以务农为生了。郦壬臣听说后,便决定不惜重金请她们出山,重操旧业,叫班氏母女与彭城官府的匠人们一起,赶做了几千架橇车,分发给百姓。这下百姓出行果然方便起来了,也能更好地照看地里的禾苗,对官府自然感谢的不行。随后城宰大夫再趁机发布号召,三户抽一户,募集百姓们来修渠建坝,这下愿意来干活的人也就多了。哪怕是那些抹不开面子才来的黔首,也总归是干了几天活的。郦壬臣又抓住这个群情激昂的机会,叫黔首们三下五除二先把原先的旧坝修缮好了,暂时堵住了更多洪水的侵袭,叫彭城的官吏们松了一大口气。然后再转到修建新渠的工事上来,干了一段时间,黔首热情消散,又不出窝了。三人就这样默默围着稀碎的新工事转了一圈,又查看了新建的围墙,一些地段的城墙是带壕沟的土围子。郦壬臣指出,这就管用了,只要一段时间泡不软,洪汛便不会糟蹋新的禾苗。她一面说,王莹一边记下来要点。检查完一圈,郦壬臣见他俩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也不好意思不表态了。沉吟片刻,她叹了口气,道:ldquo其实,也不能怪黔首。受灾这几月,他们没分到赈灾的粮食,更没得到毁坏庄稼的补贴,人人饥不果腹,愁容满面,更不晓得来年的田税怎么交得出来helliphellip这般境地,我们怎么指望他们来乖乖干活呢?rdquo反观那娄烦,这几个月来又是舍粥又是赠粟的,虽然只是小小一点恩惠,但明显更令人依赖。大啬夫也苦叹一声,说:ldquo使君,并非我们不愿意赈济百姓啊,只是粮仓里实在没有余粮。王庭几次说已经拨下来了,可分到我们这里便少得可怜。我们硬着头皮一再上疏去要,只能惹来相国大夫的责骂helliphelliprdquo郦壬臣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她不能对此给出建议,因为说到深处,只会触及到如今高氏一手遮天,君权不敌相权的形势。于是她岔开话,问道:ldquo彭城还有多少粮食呢?rdquo王莹道:ldquo满打满算,恐怕不到万石了,如果都发下去,根本吃不了几天!rdquoldquo不到万石helliphelliprdquo郦壬臣清秀的眉毛皱了皱,说:ldquo容我想想法子。rdquo葛仓略带失望的呼出一口气,如若这次治水不利,他这大啬夫估计也就当到头了,王莹的命运估计也差不多。两人郁闷的回去睡了。郦壬臣睡不着,这一想便是三天。三日后,她默默找到葛仓与王莹,道:ldquo在下有三计,可依次而行,与二位商议。rdquo这一句话出来,王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葛仓更是诧异的说不出话来,心道这年纪轻轻的女子怎么能想出那么多计策来。ldquo使君快快道来!rdquo郦壬臣与他们两人走到一处僻静地,说道:ldquo如若我们为力役们包食包宿,只要来干活的,就保证他一天口粮,他们会来吗?rdquoldquo当然会来,可是我们哪来的粮食呢?rdquo王莹激动道:ldquo按你这法子,不出十日,仓库里就不剩一粒米了。rdquo郦壬臣依然平静道:ldquo我么可以向别的城邑借粮。rdquoldquo别的城邑凭什么借给我们?现在大家都困难呀helliphellip虽说我们这里是最困难的一处吧。rdquo大啬夫也忍不住抱怨道。郦壬臣微笑道:ldquo我们不仅要问别的城邑借粮,我们还要借人,借很多修坝开渠的人。rdquo听到她的话,王莹和葛仓面面相觑,随后又听她详* 细说明了一番策略,一二三步,如此这般,她一面说,两人的脸上也随之浮现出希望来了。ldquo行,就这么办!rdquo王莹和葛仓同时拍板道。隔天一大早,王莹马不停蹄的下乡奔走去了,按照郦壬臣的第一步计划,她给了那娄四大爷一点好处,叫他陪着自己完成接下来的事情。他们找到几个乡长和里正,叫他们把彭城的所有工匠从他们家里mdashmdash有些人是从床上、酒窖中、饭馆里、或农田里mdashmdash统统叫起来,召集到一起,聚在彭城官邸前。王莹说明了现下紧急的情况,以及打算怎么修建工事,并向大家宣贯:只要肯来干活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供给全天的口粮;有娄烦坐镇,里正和黔首们果然都听话多了,一听还有包吃包住这种好事,马上积极响应起来。然后,王莹带着他们沿水利工事走了一圈,给每个人指定了一个区域:木篱的活儿归木匠,石墙的活儿归石匠,河渠归壮工和妇女,土围子归少年人,并约定了每日领取粮食的时辰和地点,新工程迅速推动起来了。所有的彭城官员mdashmdash无论是士大夫还是曹吏mdashmdash全都换上短打便装,下地充当了监工和指挥。大啬夫要求今天之内每个人把自己的区域打上桩、扯上绳,然后再回家,还叫大家晚上睡下之后还要想好明天的活儿怎么干。王莹性格开朗,又有耐心,长着一副邻家大女孩的亲民形象,那些听不懂官话的百姓们,她就连说带比划的讲上好几遍,直到每个人都明白为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