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饱读经书的成年人,看到这些信笺,大概也会感叹这这女孩子的滴水不漏吧。虽然归霁句句都在ldquo请教rdquo,但一段时间下来,刘枢反倒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学到更多知识的一方。越到后来,归霁的ldquo请教rdquo逐渐越发深奥。为了不在自己臣子的面前同时也是自己欣赏的女子面前丢脸,刘枢只有发奋学习,想尽办法寻找最好的答案。随后,ldquo请教rdquo的条目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全面,小到务农经商之道,大到经世致用之法,全都在列,甚至一次性列出十几条来,又逼得刘枢越战越勇,不眠不休的刻苦读书。爱玩乐的君王终于收起了玩乐心,她在典籍中寻找问题的答案,在先辈留下的政令中寻找答案,在历代名臣的奏疏中寻找答案,在汉国方方面面的制度章法中寻找答案helliphellip她几乎找遍了所有能接触到的资料。这个傲气心高的少年君王绝不允许自己在归霁面前丢掉她高高在上的面子。这些信笺也给刘枢常年孤寂的内心开辟出一条发泄口,她尽情在信笺中抒发自己的情绪,表达自己的看法,交流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才会遇到的奇奇怪怪的问题和迷茫,她也从归霁的信笺中看到了外面世界的轮廓,看到了归霁眼中的众生,哪怕学习辛苦,但是刘枢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快活过。在她快活到忘形之余,大部分人都没有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笼罩下来helliphellip政局态势的转折点具体是哪一天,多年以后的刘枢已经没法说清,但是她永远忘不了成年前那最后一次昭阳殿进学:那是个炎热的夏季,刘枢进学的兴致也不怎么高,在一片单调的授课氛围中,一个小内侍略显慌张的从后门趋行进来,打破了平平无奇的场面。小内侍先是走到闻喜跟前,密集的耳语一番,平日不茍言笑的闻喜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惊讶表情,还不待他走上台阶去禀报刘枢发生了什么,昭阳殿的正门已经被一股大力推开,ldquo哐当rdquo一声巨响,刘枢抬眼去看,只见多日不见一脸凝重的相国第一个迈进门槛,动作毫不客气。刘枢惊讶的睁大眼睛,让她惊讶的并不是看见了相国,而是相国的身后,跟着两列全副武装的王庭卫尉。ldquo或许老臣妨碍到了王上礼学,但事关重大,请允许老臣不得不这么做。rdquo高傒走到殿中,朝上下拜,他的礼节还是那么规矩,但态度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卑微,甚至还有一丝咄咄逼人。殿中的侍讲大夫们全都鸦雀无声,这些平日自诩王师的士大夫们此时一个字也不敢说。刘枢没有动,直觉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她问:ldquo相国何事?rdquo高傒直起身子道:ldquo宫内有人揭发,谏议大夫归灿携巫书上殿为王上讲学,似欲图谋不轨,其心可诛!rdquoldquo什么?!rdquo刘枢和远在下首最末端的归灿具是一惊。归灿立马起身,走到殿中拜倒:ldquo这实在是污蔑之言!小臣从未有犯上之心,望王上明鉴!rdquo刘枢看到了高傒身后跪着的一位将军,就问:ldquo卫尉令,没有寡人准许,何故领卫士来殿上?!rdquo那卫尉令抱拳道:ldquo报王上,如相国大夫所言,有人检举谏议大夫归灿有不臣之心,末将特来护卫王上!rdquo刘枢听他这意思,手心开始冒汗,又问:ldquo汝等是helliphellip已经把昭阳殿围了?rdquo卫尉令叩首道:ldquo时刻保卫王上!rdquo刘枢的心脏开始紧张的加快跳动,感觉很不妙,她又看向高傒,道:ldquo归卿是忠直之臣,相国弄错了吧。rdquo高傒微微一笑,ldquo是忠直之臣,还是佞幸之臣,一验便知!rdquo他话音刚落,立刻冲过来两个卫士将归灿架起来,当场一顿搜检,只见在他袖笼中搜出一封帛书,刘枢心想那帛书定是与平日一样的信笺,虽有违礼法,但绝不是什么巫书。但没料到,下一瞬,相国抖开了它,当众展览:里面的内容赫然是一些带有诅咒意味的符咒图案,帛书的底下还写着诅咒当今王上的咒语!一时之间,昭阳殿里发出一片骚动,士大夫们开始窃窃私语,归灿瞬间骇的脸色惨白,ldquo怎么会helliphellip不helliphellip这不是臣的helliphelliprdquo帛书被高傒传给方才进来的小内侍,内侍再传给闻喜,闻喜又呈给刘枢helliphellip一方写满诅咒之语和不详纹样的帛书被放在刘枢的眼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归灿面色灰败的被卫士压在殿下,脑子里一片混乱,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一定有什么helliphellip对了,他忽然想起来,早上进宫门的时候,那几个搜身的内侍!一定是帛书在那时候被掉包了!那几人竟然是相国的奸细吗?是他大意了!为什么他天天从那里经过,天天都被例行搜身,只有今天被掉包了?为什么是今天?相国有什么计划?无数个问题涌入他的脑海,但他一个都回答不了,现在无论归灿说什么都是百口莫辩,有谁能证明他是被陷害呢?没有。归灿大吼着把搜身掉包的事情说出来,却被高傒喝止。高傒道:ldquo罪证确凿,谏议大夫夹带巫书,阴谋作乱,臣恳请将其下廷尉议处!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