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时回去再看,那老道肯定面比黄瓜绿吧……”但我又不是傻子,回去?嘿!
天衍子冷冷一笑,扭头进了小店。
“小二,新鲜时蔬拼盘先来三份……”
二人上楼时……
地摊区渐渐安静。
牛毛细雨,本该润物无声。
此刻打在众人仰天的脸上,比针还锋锐。
吕不闲伸手三摸脸颊。
第三次确定这是春雨,一股莫名的力气,从他脚底板传导而上,冲破淡淡的郁气后,变成了脸上一朵盛开的。
静默良久,杂音渐起。
“是,是雨?”
“好像是……”
“不是,不是下不下来吗?”
“这老天爷,不听劝啊……”
……
议论渐盛。
落在老头身上的视线,又开始增多。
相比下雨之前,视线里,崇拜退得凶猛,狐疑来得迅疾。
麻衣抹了一把脸,扭头走了几步,来到摊位前,伸手。
“拿来!”
老头望天不语。
麻衣一怒,声如闷雷。
“我还借钱来算,这种银子你也好意思骗,拿来吧你!”
老头手里银子被抠走,也没什么反应,依旧凝望苍天。
也就是之前算了命的人走了,或许发现下雨,还在赶回来骂娘的路上,单纯看热闹的众人只是骂了几句,四散避雨去也。
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
“春雨……贵如油……”
本可雨不沾身,老头并未如此。
雨势渐大,从牛毛变成米点子,打在他脸上的力量,却增加了成千上万倍。
“天衍一途,不仅能推衍,还能干涉?”
若真如此,那天衍一途就真有些了不得了。
但……
老头收回望天视线,眼眸里精芒四射。
“只是为了怼本座,便行干涉之举?”
即使干涉范围不大,亦是逆天而行,他天衍子这般不知轻重的?
“抑或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老头脸上凝重之色渐渐淡去,嘴角微微上翘,翘出一抹失笑之意。
“看出本座来意,才行此举,让本座知难而退么?”
殊不知,天衍子你越是有能耐,本座越是欢喜!
沈府。
仨儿宠齐齐扭头,看向正在思考的周伯。
“前辈,那货还在笑!”
“还敢和少爷哔哔,搞他!”
“吾与此贼不共戴天!”
……
“莫要吵闹,”周伯不满扫了眼,淡淡道,“他笑不笑关我何事?”
仨儿宠面面相觑。
“那,那前辈在思考什么?”
周伯继续思索,喃喃道:“春雨贵如油,少爷这话,到底有何深意?”
哦,欺负小老头不重要,重要的是揣摩少爷的心思啊!
这高度,受教了!
仨儿宠屁颠颠凑近,也加入了阅读理解小组。
“春之一字,象征美好,新生,体现了少爷热爱生活的情感。”
“雨嘛……老大,少爷喜欢下雨不?”
“不太喜欢。”
“那就有说头了,若不喜,则象征离别,悲伤,若喜欢,我琢磨少爷这回是喜欢……”
“听鸡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啊!私以为,这话中最要紧的一字,乃贵!”
“不敢苟同,如油才是关键之所在……”
……
周伯被吵得头疼,扭头去了灶房,正好看到百艺在熬猪油。
硕大几块板油洗净,切成小方块,丢入盛满水的锅中。
随后加入老姜大葱烧刀子,熬煮一段时间,捞起油渣。
百艺捡了一颗偷嘴,轻嚼几下,香得眯眼。
“周伯尝尝?”
周伯无语摆手:“蠪蚔之油,我是无福消受了。”
百艺笑眯眯道:“少爷就喜欢呢。”
“那是,”周伯悻悻道,“一宿雷都打不醒的。”
“那是之前,”百艺有些小忧愁,边搅锅边道,“这两晚都在说梦话……”
“所以?”
“所以百艺去搂了一只七千年的。”
给百艺女大王点个大大的赞!
“那你先忙。”
“嗯。”
百艺应了声儿,搬起一小瓮,往里丢了些椒黄豆,端起锅里的凉油往瓮里倒。
倒完放锅,她随手一拂,淡黄的蠪蚔油迅速冷却,化为乳白膏状。
周伯凑近,又见百艺手持一扁勺,伸入瓮里,沿着膏油边缘轻轻一蒯,分外丝滑。
丝滑?
周伯扭头就走。
仙市小店。
奶茶过三巡。
饶是天衍子道行高深,身怀四境之能,也架不住满桌稀奇,更架不住沈青云的嘴。
“吃就先这样吧……”
天衍子象征性夹了块九转大肠,就待放筷终结这场无名小宴。
结果嚼了几下……
又夹了一块。
“此菜何名?”
“回天衍子前辈的话,此菜名为九转大肠。”沈青云笑道,“挺废功夫的一道菜,看前辈的样子,这道菜怕是此桌魁首了?”
天衍子又吃了三块,这才唏嘘停住。
“无功不受禄……还未请教如何称呼?”
“晚辈沈青云。”
“嗯,沈青云,简单朴实,人如其名呐,”天衍子打量沈青云,面不改色道,“你我萍水相逢,一饭之恩,吾亦当报之,便与你算上一卦。”
沈青云苦笑道:“前辈慧眼,当知晚辈无所求。”
“无所求?”天衍子失笑,“世间敢说此话的……行,我信你。”
“晚辈惭愧,真心话其实是……少时曾听外祖父讲过一故事,俩发小,一人平平,一人高升,旁人劝平平之人借力,平平之人屡不为,至临终,方求发小荫庇家中长子,遂成。”
天衍子听得一怔,少顷颔首。
“你倒也实诚,但你这样貌,别说长子了,怕是媳妇儿都难找。”
沈青云一脸认同,点头如捣蒜:“实不相瞒,家母……哎,几晚都没睡好。”
“是你没睡好,还是令慈?”
“肯定是晚辈啊。”
“哈哈……”天衍子大乐,起身走到窗边,“吾观你印堂亮中带紫,沾了一身贵气,紫气却又有动荡之变……最近外出,小心一些。”
沈青云记在心里,赶紧端起天衍子最爱喝的碧螺春绿豆薏米奶茶,凑上去苦道:“前辈,卦钱……”
天衍子无语,看看是自己最爱喝的,便也取了过来,嘬一口叹道:“都不用算,瞅你这小甜嘴儿,便知青云不假。”
“好教前辈知晓,晚辈忝为秦武禁武司律部判官,从六品……”
天衍子听而不语。
直到沈青云说了句若需帮助,还请吩咐,他才顺而接话。
“此来,确实有事,可惜以老夫之能,力也未逮,外加……”
说着,他视线探出窗外,感慨道:“外加此地国运迥异,国情也叵测……其他不说,若非老夫有一技之长,怕都要露宿街头了。”
说有事,却又不言明……
沈青云知晓对方不是有顾忌,就是所求之事重大,不敢轻言,便恭敬道:“若前辈有瑕,晚辈择日请禁武司通政登门拜访?”
天衍子笑了笑:“上次天衍山一行,那人是谁?”
大人还不够资格,非得陛下亲至?
沈青云心中一跳,恭敬回道:“乃秦武皇帝陛下。”
“原来如此,”天衍子唏嘘道,“上次见他,便知其有龙凤之身,如今灾劫既过,未来可期啊。”
这些话,都要一字不漏地转告陛下啊。
沈青云头大,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看到街上一幕……
噗!
这可就很不青云了。
天衍子愣而转头,看向笑出声儿的沈青云。
沈青云正要解释,街上吧唧一声……
天衍子若有所悟,回头看向街道,正好看到问道于盲的老道,黑着脸从湿漉漉的地上爬起,刚走两步……
吧唧。
分外丝滑。
目送老道一路摔出仙市,天衍子小脑都有些萎缩。
春雨贵如油……字面上的油咯?
想了想……
“要小心此人。”
沈青云闻言,警惕大起:“前辈,此话怎讲?”
天衍子叹道:“全身霉气冲天,老夫天衍一门,就没见过这般倒了血霉的人。”
沈府。
仨儿宠围着周伯,奉承之言不绝于口。
“少爷笑了,少爷笑了!”
“前辈威武!”
“不愧是前辈,吾等之楷模!”
周伯笑得合不拢嘴,转而又语重心长道:“阅读少爷,理解少爷,列位共勉吧,此乃吾等一生之事业!”
仨儿宠嗯嗯嗯点头。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