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脸上的惧色退去不少,换了惊讶:“为什么怀疑是最低的?” 温氏恍然:“二弟。” 温氏的紧张害怕一扫而空,彻底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董洪杰这边早就得到信儿了,知道孟蝶也在,瞬间绷紧了神经。见两人进屋,因不是正式过堂,立刻先拱手施礼:“见过县主。” 温氏一指宋氏捧着的匣子:“这里面是近些年交易的账册和走礼的礼单。” 董洪杰打开匣子先粗粗扫了一眼礼单,他是专门审查官员和王孙公子的官员,对于官员勋贵家的走礼都很清楚,只看了看就能判断出勇毅侯府同永平伯府关系一般,礼单上的东西都是寻常物件,估计这还是看在儿女亲家的份儿上,不然这些也没有的。 董洪杰看了看:“我瞧着这米粮的价格要比市价便宜一些?” 董洪杰翻到最后一页:“今年怎么比往年少了三分之一?” 董洪杰翻看账册,看着去年入账银子的时间,点点头:“这么说来他们家还欠你们三分之一的米粮钱。” 账目清晰明白,温芸兮答得更是明明白白,没用多长时间,孟蝶和她就从大理寺出来坐上马车回到侯府,围着侯府的兵丁也跟着退离,府中上下很是松了口气。勇毅侯父子也从宫中回来。 勇毅侯府这边没受到什么惊扰,日子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京城里不少人家却是鸡飞狗跳的,有胆子特别小的,符研修还没做什么,自己就把自己快吓死了。 温家上上下下齐松了口气,温老太爷强撑着精神骂三房两口子:“当初芸儿就说他们家不成样子,你们上蹿下跳的非要结亲,还要大笔的嫁妆,说什么芸儿嫁侯府有那些嫁妆,芳儿嫁伯府差也不能差太多,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温家这种没问题的,胆小也只是虚惊一场,还有的,是真问题。 一时间京城中几乎天天都有府邸被兵丁包围,然后被查抄,全家蹲监下狱,不但大理寺中的牢狱满了,刑部大牢也满了。京城中安静祥和的气氛荡然无存,每一天都有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传出。 孟蝶当初对御史的反问就是在给他提醒,可惜他没听出来弦外之音。越想,皇帝怒气越高,从上到下,平日里最多挨几句骂的事儿,这一次通通被罚俸禄,不是有钱吗,那就少给你们开点工资。还有那家里子弟不成器的,当家人通通被连累贬官。 京城中所有权贵人家几乎人人自危,文官尚可,勋贵尤甚,每一家每天都在自查,因为爆出来的那些人,无一例外皆是沉迷赌博,全是赌徒。 京城中的赌坊倒闭了一家又一家,仅剩的几家也只是夹着尾巴苟延残着。 京中的纷纷扰扰孟蝶无心理会,她继续同那些生活窍门死磕,啊不,重新编撰成书籍,这可是她将来打开女童上学堂的钥匙。 孟蝶放下手中的笔:“又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最近这出事的概率是不是有点儿太高了。 “细作?”孟蝶先是一愣:“娼妓?” “慌什么,你先别急。”孟蝶听后直接笑了:“嬷嬷,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孟蝶笑容扩大:“都知道了?那嬷嬷具体说说,你具体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今日刚过去就见到几个妇人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一开始我没往心里去,后来听到娼妓两个字我就留了心,她们说那扬州瘦 孟蝶:“就这么说的?” 孟蝶笑着摇摇头:“那我问问嬷嬷,你经常去城门口买菜吧?那边肯定有你熟悉的人吧?不一定能叫得出名字,不少人应该都是脸熟,这回说这些话的妇人可有你眼熟的?我猜是没有的。” 孟蝶笑了:“这就对了,这些人是框你呢。自打侯府里出了小王庄头那件事,我就觉得这些扬州瘦马有问题,做皮毛的商人好端端的怎么去扬州带回个美人儿,我当初让你去打听关于扬州瘦马的事情,结果怎么样你比我清楚。” 孟蝶:“我知道你这边打听不出来什么,早前我就同祖父说了。现如今京城里各家各户为了查赌博的事儿都在梳理府中上上下下,不少人都暴出了问题,祖父应该也是查到了什么,那些人急了,所以才在你面前演了这么一出戏。” 杏黄凑过来:“为什么在范嬷嬷面前演戏,这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范嬷嬷和杏黄更懵了。 范嬷嬷恍然大悟,手背捶手心:“原来是这样,这群黑心肝的。” 杏黄呸了一声:“真是门缝里看人,自己小心眼,就当谁都是这般小肚鸡肠呢。” 范嬷嬷呆愣当场。 孟蝶笑笑:“不是碍着什么事儿了,是知道通过师焕礼的事儿,大家都发现娼妓们的消息是多么的灵通,她们又是多么的有用。尤其是敌国,他们安排的细作勾搭上的人估计在这次赌博大清洗中都出了问题被撵出府了,重新布置又得好久,现成的消息来源,他们能不眼热,能不着急将人收归己用?” 孟蝶失笑:“这倒是不用,他们既然安排了这么一出戏,想让我们中计,若是我们不中计也太不给他们面子了。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孟蝶拿起笔写了个小纸条,上面只有将计就计四个字,吹干墨迹后孟蝶将它交给范嬷嬷:“一会儿你回去直接去庄子上,将那些娼妓都解雇了,理由嘛,现在已经是冬天不用放蚕,庄子里没活儿了。你把这个小纸条塞给依依,另外你多带些银子过去,被解雇的每人有五两银子补助。” “诶,等等。”孟蝶拦住范嬷嬷:“你现在的表情可不行,得是你刚进院门时候的表情。” 送走范嬷嬷,杏黄迫不及待的问:“二奶奶,怎么个将计就计啊?” 杏黄哀嚎一声。 “不过他们既然觊觎娼妓的灵通消息,那我就把娼妓们都解雇了,给他们一个拉拢依依她们的机会。” “啊什么啊?”孟蝶轻哼一声:“就许他们往我们这边安插细作,就不许我往他们那里安排人了!没这个道理。” 孟蝶颔首:“正是如此。这种国与国之间交战了几年,双方肯定都派细作的,万一能探听到点儿什么有用的东西呢?别说这个,就是其他国家来我们大易朝行商,你真的以为各个都是正经商人?有多少是一边行商一边收集我们大易朝各种资料的。但凡我们内里出现异动,你信不信边关立刻就不太平。不然你以为头两年北方几省大旱,陛下和诸位大臣怎么忙成那样,你以为都是忙着赈灾呀。” 依依果然智勇双全,细作那边又实在眼热娼妓们的灵通消息,双方都有意的情况下,依依很顺利的与他们碰头并且打入内部,小年都没过,依依就摸清了送来京城的扬州瘦马到底谁是细作。 孟蝶接过名单展开细看,依依写的十分明了,主要是瘦马的名字以及现在身在何处,她们勾搭上了府内的什么人。 孟蝶盯着春柳的名字看着她所处的府邸,兵部左侍郎府,她勾搭上的人是兵部左侍郎家的大房嫡出三子,最要紧的是,她已经在兵部左侍郎府待了有四年的光景,十四岁入府,因为聪明伶俐,同年就被派到了嫡出少爷身边伺候。 范嬷嬷想了想:“二奶奶是怕细作们报复?咱们京城的治安还是很好的。” “诶。”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京城再次炸开锅。系,眼看春节,侯府张灯结彩,年味儿十足,一扫前些时的紧绷。 孟蝶放下手中的笔:“我闲着呢,她随时可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