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男子齐齐哆嗦了一下,把头垂得更低了。 跪地的两人再次齐齐哆嗦了一下,穿青色的男子终于结结巴巴的开了口:“不、不过是个冲喜的,未曾结发,还、还真当自己是诰命夫人呢。” “孟蝶自己年老色衰嫉妒美貌女子,对那传说中美貌的妾室敌意都那么大。” “将白糖运往前线,看来她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可惜就算她倒贴也没用,李二郎回来第一件事定会休了这又泼又妒的毒妇。” “孟庭义自诩清正,还不是卖女求荣的货,攀附唐家。” 孟蝶垂眸余光扫向师焕礼,果然见他偷偷的打量自己,顿时神态越发从容,嘴角勾点笑意。 “我也说完了,我也就听到这么多。” 师焕礼:“诽谤辱骂朝廷命官朝廷命妇,根据我大易朝律令第一百三十一条,当行十至三十次掌掴之刑。” 师焕礼:“令祖先为大理寺卿,如今又为刑部尚书,这刑法一道府上堪称是家学渊源,下官不敢在县主面前班门弄斧。” 看着师焕礼明显被噎住的表情,孟蝶越发高兴,想听她的谦虚之词压自家一头,呸!做梦! 孟蝶嗤笑一声。师焕礼恍若未觉。 师焕礼:“一个人每天会听到无数言语,你们为何单单记住了这几句,你们可是对孟尚书和孟县主不满?” 师焕礼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他隐晦的瞪了一眼褐色衣服的男子。然而这名男子从进大堂开始就低着头,压根儿没看到师焕礼的眼色。 青衣男子:“是、是师耀师小郎君。” 孟蝶冷冷的扫了一眼安氏,安氏悻悻然闭嘴。 青衣男子:“我在百音阁上工,师小郎君是那里的常客,他最近似乎心情不好,喝了酒就会破口大骂,我们跟着附和跟着骂就会给赏钱。” 安氏刚要开口。 安氏身形摇摇欲坠。 “不必了。”孟蝶阻拦:“诚如令阃所言,令郎年纪不大,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我还能与一个孩子计较不成?都说仆随主人行,子肖其父,子不教父之过,今日我只问你师侍郎,你是怎么教孩子的,你们师家是个什么样的家风。” 孟蝶:“酒后无状?什么叫酒后无状?他酒后无状怎么没说提刀杀了你这个亲爹,他酒后无状怎么没说造反?师侍郎平日里办案也是这般办的?喝了酒就可以无法无天了?那是不是我喝了酒就可以将这侍郎府平了,把你按在茅坑里吃屎我也没错儿?还酒后无状,我呸!不过就是喝了点马尿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又不敢承担相应的责任,拿喝酒来做托词罢了。” 师焕礼:“下官绝没有教过他说这些话。县主,不妨拿了这逆子来,仔细问问他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浑话。” 安氏急道:“县主慎言。” 安氏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臣妇无状,县主恕罪。犬子去烟花柳巷只、只是……” 师焕礼第二次躬身施礼:“县主息怒,此事确实是我儿不对,下官保证,绝对会给县主一个交代,一个满意的交代。” 师焕礼勃然变色:“县主,犬子口出恶言有错在先,县主骂他打他我都认,县主骂我教子不严我也认,可数典忘祖,还请县主不要含血喷人。” “你那好儿子说了什么你都忘了不成?这会儿你又开始装傻充愣。我将制出的白糖运往边关给夫君使用便是倒贴,你家先祖刺绣赚钱供丈夫读书又是什么?难道不是倒贴?你们家不数典忘祖?” 孟蝶盯着师焕礼:“那样好的丞相和夫人,怎么就有了你们这样的不肖子孙。数典忘祖,糟蹋别人家的女孩子,背德之事做尽,给祖宗蒙羞。” 孟蝶:“骂我是应该拔了舌头的泼妇,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心虚了吧,你们家爷们儿各个都养外室,各个都有庶长子,担心媳妇的娘家登门询问就先给定个罪,只要上门那便是泼妇是无理取闹,当拔了舌头。我当初是戳到你们痛脚了啊!” 宦海沉浮二十年,师焕礼终于失了冷静:“孟县主休要胡言,我家男丁哪个养了外室?又哪个有了庶长子?证据呢?” 师焕礼脑瓜子嗡嗡的:“我儿纵然没拿到证据也不算信口开河,只是按照常理来推论罢了,历来女子善妒,嫉妒美貌女子而残害她们的事儿比比皆是。” 师焕礼拔高了声音:“男尊女卑,男人生而高贵,你别以一当百……” “……你……”师焕礼一口气没捯上来翻了白眼,身体直挺挺倒下。 孟蝶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师焕礼身边。 孟蝶居高临下的晲着师焕礼,满面笑容:“我就说师侍郎身体不好,还是早日告老还乡吧,不然哪天在任上归了西,耽误了差使可怎么好。” “老爷老爷……” 安氏不敢拦着,只能任凭孟蝶大出了正堂,坐上轿子大摇大摆出了师家的大门。 孟蝶一边退镯子戒指一边道:“那个师焕礼不愧是能爬上侍郎高位的人,除了一开始瞧不起我没开大门迎接被我抓了把柄,进了大厅之后能屈能伸,说话滴水不漏的,来回与我掰扯,好一会儿我都没讨到什么便宜。” 孟蝶展颜:“我鸡蛋里头挑骨头咄咄逼人又一点一点给他下套,先说他数典忘祖让他着急,再含糊其辞的说他糟蹋女子,戳中他最心虚的部分,最后说他家风不好还要给他家宣扬宣扬。他这才乱了方寸,露出他本来的面目,说出了心中所想。” 孟蝶长叹一声:“他是正经的两榜进士,我记得还是二甲传胪呢,今年才四十出头,虽说也仗了些祖辈的荣光,能做到正三品实权侍郎还是需要他有些自己本事的。” 孟蝶颔首,转头问范嬷嬷:“都安排好了吗?” “京城里穷苦人家扎推的地区则是九门提督亲自派人盯着,一旦发现有扔女童的,立刻就会送到咱们庄子那里。” 孟蝶脸上终于带了笑意:“好。今儿我去他们家闹了一通,想必明儿就能传开,他丢了如此大的脸,师焕礼定然觉得晦气,他肯定是要除晦的!” 孟蝶:? 孟蝶和露微哈哈大笑,孟蝶:“嬷嬷都知道了,怎么我一回来还问一嘴?” 孟蝶再次大笑出声,连日来的憋闷一扫而空。她现在就等着师焕礼自投罗网了。 并且以比八百里加急还快的速度传遍了大易朝的大街小巷,几乎人人都知道我见犹怜和傅粉何郎的典故,还有最炸裂的最后一句,不少男人觉得颜面无光,对孟蝶咬牙切齿。 对于这些,孟蝶现在还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并不在乎,她现在全副心神都在等消息,她倒要看看师焕礼下一步怎么做。 孟蝶猛的站起身:“真的?怎么抓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