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儿凑到孟蝶身边压低了声音:“我姑母一家不是过去当差了吗?巧了,我的一个表哥就在他院子里当差,说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孟蝶冷哼:“那也是她自己作的。”同样是温家姑娘,孟蝶对于这位印象极差:“樱儿,你那个表哥伺候这样的人,十有八九也会学坏,你远着点儿。” 孟蝶颇感欣慰:“你是对的,不过他们未必肯听,你家里人你也得盯着点儿,可别被他们带坏了。” “露微姐姐回来了。” 露微从外面进来:“事情都办妥了。” 露微直接笑了:“答应了,一口答应,知道是二奶奶要将东西卖给他,要不是屋里有人,我看他能高兴得蹦起来。” 孟蝶:“他人品怎么样?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坑了咱们一把,出了海到了别国,我们可是两眼一抹黑。” 孟蝶满意的颔首:“这就好。他有没有说把咱们的丝毯运回去卖多少银子一条?” 孟蝶颔首,同样满意这个价格。 孟蝶:“海上风浪大,哪怕是走熟的线路也可能遇上意外,一旦遇上就是船毁人亡,绝对是富贵险中求,五十两不算贵了。” 玫红还是很震惊:“降价还五十两,这不就跟抢钱一样,做海商可真赚钱。” 玫红嘿嘿一笑。 湖绿好奇:“露微姐姐,这千户不是武官的官职吗?还是我记错了。” “这山海书院里面有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教授课业,先帝朝的时候这书院还能被国子监压一头,最近几年国子监中多荫生,以至于成绩反不如山海书院,这书院的名气也就越发大了,京中子弟皆以能进去读书为荣。” 露微:“二奶奶还是要小心些为好,读书人讲究师承同门,那日他们几个被二奶奶断了前途,尤其是那两个开口说话的,他们与家人心中定然不忿,只怕教授他们课业的师长也对二奶奶颇有微词。” 露微噗哧一笑:“这倒也是。” “砰砰砰——”杂乱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欢声笑语,孟蝶往外看去,杏黄一溜烟跑出屋子喊:“桦儿,你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 一会儿工夫桦儿宛如风一般跑了进来,眼里全是震惊:“二奶奶,是贾嬷嬷回来了。” 桦儿喘了口气:“我跑去看了一眼,贾嬷嬷披头散发、身上也破破烂烂的,哭嚎着跑进来的,只听她喊着老夫人救命。” 露微:“到底是服侍了老夫人一辈子的人,她这么凄惨,守门的又怎么会硬拦着。” 这会儿天色不早,孟蝶穿的是比较轻便的衣服,樱儿和玫红一个找出外衣,一个又重新为孟蝶梳头。简单的打扮了一下,孟蝶领着露微直奔正房。 孟蝶到的时候贾嬷嬷匍匐在地泣不成声:“老夫人,求求您救救松花吧,她被青楼里的人抓走了……” 贾嬷嬷哭得越发凄惨:“是被义儿给卖了。” 孟蝶看着贾嬷嬷冷笑一声,又看向侯夫人:“祖母,京城天子脚下可不是扬州那等地方能比的,扬州的青楼赌坊背后皆是当地豪强操纵,咱们京城可没有地头蛇。” 屋中所有人齐齐无语。 贾嬷嬷:“老夫人,老夫人,松花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求您看在她伺候了您一场的份上儿,您救救她吧,救救她……” 夏嬷嬷:“是。”转头她又问贾嬷嬷:“是哪家的青楼?” 夏嬷嬷立刻下去安排人手,侯夫人看着贾嬷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中涌现出阵阵酸楚。 离开侯府还不足半年,原本只有前额鬓角处有丝缕白发,如今却满头华发,人也黑瘦了不少,脸上的皱纹密布,更不用说原本细白的双手,这会儿布满了茧子。瞧着倒是比侯夫人老了十来岁。你大奶奶二奶奶说的对,赌钱的人一旦赌钱就不叫人了,变成了专门吃人的恶鬼,你就当没有贾义这个儿子,早早同他断了吧,以后跟着贾岗好好过日子,安享晚年。” 屋中寂静一片。 外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哭声。贾嬷嬷面上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惊诧,她没听到松花的声音。 侯夫人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夏嬷嬷:“刚才我安排的人去了百音阁赎人,到了那里就见贾宁和贾安两兄弟在门口那里被人按着打,我们好容易将二人救下,这才知道贾岗死了,身体还没凉透贾义就将他嫂子也卖给了青楼,那些小人就将贾娘子也抓回青楼,又见贾娘子有几分姿色,知她是妇人立刻就欲行不轨,贾娘子不想受辱,一头碰死了。” 侯夫人也惊了:“那松花呢?” 夏嬷嬷话音一落,外面传来更大的哭声。 侯夫人:“让他们进来。” 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贾义是贾嬷嬷的命根子,贾宁同样是,一见凄惨无比的大孙子立刻就扑过去:“宁儿……” 贾嬷嬷一愣,然后她就迎接到两个贾宁和贾安仇视的目光。是真的仇视,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的仇视。贾嬷嬷瑟缩了一下,刚刚被她拒绝相信的消息这一次清晰无比的映在她的脑子里,她的大儿子贾岗被她和她的小儿子害死了,她的大儿媳也死了…… 侯夫人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孟蝶暗暗叹了口气:“祖母,我这里有个不太光彩的法子,我想先试试,不行明日再去告官。” 孟蝶压低声音对露微说:“你去范嬷嬷那里,让她把杏黄从那妓子海棠口中打听到的话对那老鸨说。” 孟蝶吩咐完露微:“夏嬷嬷,你派人跟随露微一起到范嬷嬷那里,然后领着范嬷嬷去百音阁找那老鸨。” 夏嬷嬷跟着露微连同她派去的小厮一群人迅速来到范嬷嬷家,事先有人跑过来送信儿,露微一行人到的时候范嬷嬷和范宏已经重新穿好衣服将自己打理妥当。 夏嬷嬷不太放心,也跟着上了马车。路上,夏嬷嬷将现在的情况又详细的说了一遍:“松花被扣着,贾娘子的尸首也被扣着,贾岗的尸首我刚安排人去收殓了。” 夏嬷嬷点头,拿出帕子擦了一把眼泪,她是侯府老人,同贾娘子也算是熟悉,如今看到她落得这个下场,难免心酸,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微风拂过,烛火摇曳,明暗不齐的灯光一瞬间让这灯火辉煌地好似成了阴曹地府。往来的女票客成了名副其实的色鬼。 既是来赎人的,小厮将马车停到了侧门那里,守门的龟公立刻问:“干什么的。” 龟公顿时眉开眼笑:“怎么,银子拿来了?” 范嬷和夏嬷嬷都是一身缎面衣服,穿金戴银,打扮的十分体面。两人这一露面早有有眼力见的龟公去请老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