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的事,该到我问你了,你明日有空吗?”忘机将那些细微的愁绪抛之脑后,已经注定的结局,再去想没有意义,转而将心思都放回了眼前人的身上。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挑衅意味,伏念打量着眼前微微扬着洁白脖颈的少女,她看向他的湛蓝色眼眸中似乎有着一丝不怀好意,但这种正大光明的“恶意”并不能真的称之为恶意,充其量算得上一种捉弄。
“如果你需要的话。”伏念言简意赅道。
现在,再听到这种话忘机不会心生动摇或是被扰乱心绪了,既然伏念都不装一下,脸皮那么厚,她就更无所顾忌,语气轻快,“我们找时间切磋一下。”说完,便离开了。
一大早,忘机便敲响了伏念的院门,她大声道,“伏念,出来,你不会是怕了吧?”
伏念身着一件棕褐色修满暗纹的底衣,外穿一件暗绿色的长衫,腰间还带着玉佩,色彩明暗交错相得益彰,显得典雅大气,他眼中有些无奈,却看不出分毫生气,语气带着淡淡的包容,“不如先用膳?”
忘机摇摇头,一看他打扮的如此精致优雅,眉头微皱,轻咳一声,“穿成这样,一会儿切磋的时候可别怪我把你的衣服弄脏,弄坏了。”
伏念略略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哑然失笑,“我以为,你是打算同我继续论道,就像那天在学宫里那样。”所以他才沐浴焚香,整理仪表,以示重视。
“当然是字面意义上的切磋。呵,论道,可以,过两天吧,你们儒家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固执得很,就算我说的占理,你们不承认也没用。”忘机抱着手臂,倚在墙上,语气悠悠,“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走吧,让我看看文武兼修的儒家大师兄,究竟水平几何?”
她对自己竟如此自信,难道真的很厉害?伏念不动声色道,“江湖上从未有过你的实战记录,在下算是第一个讨教的人吗?”
紫兰轩那场战斗,竟被他们联手隐藏了吗?夜幕,流沙,罗网,还有夜星,几大势力交锋,她的信息居然半点都没有外传?忘机背过身,没有让伏念看见她的神情,他太聪明了,她可不想让伏念猜到什么,若无其事道,“所以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二人结伴来到空旷的演武场,伏念去内室褪下了外衫,又将衣袖用布带束好,忘机则是随手从剑架上拿起了稍微趁手的一把。
“你不用秋骊剑吗?”伏念的佩剑虽然不出名,但也是他惯用多年的好剑,忘机拿的是一把弟子们的练习用剑,二者并不相衬,且小圣贤庄里没有女子,用的剑大多都偏重,偏长,没有秋骊剑那样秀丽轻灵的剑。
“我拿秋骊剑是欺负你,等你继承太阿的时候,才配我用秋骊剑跟你对决。”忘机随手挽了个剑花,让手腕适应一下重量,“废话少说,开始吧。”
单听这样的语气,会让人觉得她目中无人,然而配合忘机姣好灵动的脸上那带着笑意的眼神,便只会让人下意识顺着她,伏念摇摇头,嘴角微勾,拱手行礼,“那就请多指教了。”
只是当剑刃碰撞的一刹那,伏念便收起了所有的轻视,全神贯注地观察忘机的剑势,礼、乐、射、御、书、数,任何需要钻研的道都能反应出一个人的性格,从对决中磨砺出的剑道更是如此。
伏念越打越心惊,汗水不知不觉浸满了额头,忘机的剑正如她的人一般,随心所欲,洒脱自然,他还没有判断出上一剑的剑势,下一剑便到了,只能凭借身体的本能去接,他快,她便快,他慢,她便慢,力道轻重皆是收放自如。
不是没跟道家的人交过手,但叁才剑法,两仪剑法在她手中似乎有千百种变化,伏念被公认为儒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的出色自然不局限于儒学造诣,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乃是儒家弟子的追求,在武功上,他也是领头人,不想,面对忘机却有如此大的压力。
剑身相撞的铿锵声,连绵不绝,响遍了整座演武场,沙石横飞,掩盖不住忘机飞扬的神采,与伏念不同,她是越打越神清气爽,无处发泄的怨念通通都用剑表达了出来,一招借力打力,成功地挑飞了伏念手中的剑。
剑锋直抵伏念的咽喉,忘机甚至面不改色地看着手中的剑接住了一颗从他颤动的喉结上滴落的汗珠,她勾起唇角,似乎十分开心,吐出的话语却显得有几分冰冷,“再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