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念,你先去外面候着吧。”
“夫子,在下以为,伏念先生今日不妨暂留片刻。”
荀夫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乔松,点了点头:“也罢,既然公子答允,伏念你便留下吧。”
“是,师叔。”伏念躬身一礼,然后又行至荀夫子身后的软垫上,跪坐了下来。
“来之时,乔松命人略备些许薄礼,还望夫子笑纳。”
言罢,乔松拍了拍手。
院外的惊鲵听到这声音,捧着一个长约一米左右的漆雕盒子走了进来,向乔松以及荀夫子微微一礼,将盒子放在了三人面前的桌子上,随即便退了出去。
乔松直起身子,在荀夫子的注视下打开了盒子。盒子内的空间以隔板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占四分之一,里面是三本书;另外一部分占据了盒子的大部分空间,摆放着一张张叠放整齐的纸张。
看到那纸张和书籍的一瞬间,荀夫子抚须的动作就停在了那里,跪坐在他身后的伏念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两样东西。
“公子这份礼,可真是重啊。然,无功不受禄,荀况受之有愧。故此,不敢收公子之礼。”
“夫子莫要急着拒绝,先看一看此物再做答复不迟。”
说着,乔松主动将那三本书一本一本的拿了出来,第一本乃是论语其一,第二本则是商君书,最后一本则是荀子天论篇。
随即,乔松将三本书推到了荀子面前,一副请求指教的模样。
荀夫子踌躇片刻,还是捧起了那本论语翻看了起来。
夫子手中,乃是线装书。
对于儒家祖师孔子的论语,荀夫子自然早已烂熟于心。但如今翻看这卷论语,却让他心中再次生出感悟。
遥想当年孔夫子有教无类,座下七十二贤,弟子达三千之众。
再回想如今,吾拒绝这秦国公子拜师,又真的对吗?
接下来,又是被秦国历代国君奉为圭臬的法家经典商君书。
再读商君书,结合自己对秦国的了解,荀夫子眼前仿佛出现了大秦历代国君筚路蓝缕,历尽艰辛,至方有今日之强秦的历程。
最终,放下商君书,再度拾起自己所做天论一篇。
乔松显然很有耐性,就这么跪坐在那里,等待着荀夫子慢慢的品读这三本书籍。
时间一点点流过,乔松感到有些口干,便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略带苦涩的茶水让乔松不禁眉头微皱,但紧跟着茶水入腹,唇齿间却又生出一股回甘久久不散。
有意思……
乔松心中略微惊讶,这茶水相比起自己喜欢的太白云雾,倒别有一番风味。
宛如历尽千辛万苦,终偿所愿,品味甘甜。
荀夫子放下了书,将书本合了起来,开口致歉道:“啊,老朽一时间看入了迷,还望公子勿怪。”
文章本身还则罢了,但这以此物承载文字之方式,却让荀夫子百感交集。
心中烦猜测起秦国的意图。
是的,在见到此物的瞬间,荀夫子便肯定,秦国公子拜师之举绝不简单。他荀况一人,还不值得秦公子拿出此物。
恐怕,拜师为借口,真实意图正是为了儒家而来。
“无妨。品一则好文,如闻雅乐,余音绕梁,令人回味无穷。”乔松回答道。
“以公子之龄,能有如此感悟,着实是令人赞叹。”
“夫子谬赞。”乔松淡淡一笑,然后伸手取出第二件礼物,也就是那些纸张:“以夫子之智,想必已知此物用途。”
荀夫子嗯了一声,让伏念去取笔墨来。
等到伏念归来,为夫子研墨,荀夫子挥毫泼墨,在纸卷上留下了一个苍劲有力的“仁”字。
所谓仁,乃是儒家学说核心。可以说,两千年儒家,便是围绕这一字来演变的。
荀夫子留下此字,可见其用意。
“此物之诞生,竹木之书将不复存在。自此,文华可期。”荀夫子凝视着眼前逐渐干透的墨迹,一脸欣慰的赞叹道。
“夫子所言甚是。此乃乔松手下公输家士子公输越所做,其名为纸,乃是承载文字之物。”
荀夫子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盯着乔松,听着他的叙述。
“纸张,其原材料为竹木,渔网,树皮等杂物,造价低廉,产量颇大。
依乔松愚见,此物或可完全替代我等日常所用竹简。”
荀夫子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么,公子以此物为拜帖,意欲何为?”喜欢秦时颂乔松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