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说到最后只剩下支支吾吾,公孙策听的嘴角抽抽,难怪都说现代人玩的都是古代人剩下的,确实超前。
不过也确实给了公孙策一定的启发,小黎这个体温确实有说法,“温度计”是个好东西。夜晚,公孙策笑吟吟的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红莲。
“一个人可是伱选的哟,小红,不要求饶。”
“我才不会求饶,大不了就是晕过去。”
一夜无话,公孙策将红莲有些凌乱的发丝整理完好,逞强的下场就是如此。
晕厥→苏醒→晕厥→苏醒……
如果不是红莲拒绝了外援,说不定也不会到现在都不想苏醒,毕竟此时已经是中午。
转眼已经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
十一月的咸阳,已是一片银装素裹。雪如鹅毛般飘落,让咸阳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整个咸阳乃至于五国的百姓都清楚,下一次秋收之后,就是秦军再度开拔的时节。
只是,除了咸阳之中的廖廖几人,无人清楚秦军下一个目标会是魏国,因为燕国势弱,齐国富庶。
而一场战争最需要的无非是三样东西:粮草、兵力与财富。
但是话又说回来,柿子要挑软的捏。
所以在燕王、魏王和楚王看来,秦国的下一个目标不是齐国就是燕国。
但是,齐王建却是清楚,齐国并不是下一个目标,原因除了有秦国的国书外,还有后胜的分析。
只能说奸相都只看重眼前利益,无论是郭开还是后胜都是拿钱办事。
公孙策与扶苏坐在青铜马车上,车轮在厚厚的雪地上缓缓滚动,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车辙。
扶苏的目的是前往吕不韦的封地宣达诏书。
公孙策和嬴政都清楚吕不韦的性格,他很爱以己度人。
在吕不韦看来,四国使者频繁接触他,而他又知道太多秦国机密,嬴政一定会想办法暗示他自杀谢罪。
所以诏书的内容不重要,哪怕这封诏书的内容是给吕不韦加官进爵,他也会觉得这是追封与安家费。
重要的是宣读诏书的人,扶苏是嬴政的长子,但是又不仅仅是长子这么简单。
嬴政有扶苏时,嬴政不过十几岁在古代人看来很正常,但是在现代人看来就是一个孩子有了一个孩子。
扶苏诞生时嬴政还是一个傀儡,扶苏到了该有一个正经老师之时,嬴政已经掌权。
也就是说扶苏是嬴政创业路上的子嗣,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创业时期的长子,地位都是特殊的。
因此扶苏的到来对于吕不韦来说是一种暗示。
让他身死没必要让扶苏前往监视,随便一个什么人去都可以,因为扶苏的江湖经验并不老道。
以吕不韦的财富,什么假死药都可以获得,什么假死之法都可以实施。
因此如果是确保吕不韦一定死亡的话,让尉缭等人去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而公孙策此次随行,是为了与这位曾经的秦国相国进行一番深入的学术交流。
除此以外,公孙策还有一份礼物送给吕不韦。
而在见过吕不韦之后,公孙策会继续前往楚国,除了见一面念端外,他还想要问责楚国罗网分部的负责人。
一个墨玉麒麟,了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无法找到,简直就是失职。
马车在风雪中前行,车内的气氛却异常凝重。
扶苏手持诏书,心中却充满了忐忑。他知道,吕不韦虽然辞官已久,但其在朝中的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觑。
嬴政此次的旨意,是要吕不韦前往巴蜀之地颐养天年,按理来说直接念完就好,但是扶苏对于直面吕不韦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吕不韦曾经权倾朝野,如果不是嫪毐事件,即使嬴政掌权,也需要时间清除吕不韦在朝中的影响。
公孙策则是一脸平静,他只对吕不韦的才学和见识有些好奇。
杂家一向有着“垃圾桶”的蔑称,原因很简单,杂家的学说主打一个包容兼并,不看内容。
简单来说,杂家就是不完整的人形百科全书,在杂家的书籍之中,能够看到大部分学说的想法。
不过吕不韦想要书写《吕氏春秋》,除了立言为后人留下一些东西,壮大吕不韦的声望外,同样有指导嬴政治国的想法在其中。
吕不韦很希望嬴政可以沿用他的治国理念。
但是嬴政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他的理念偏向法家,尤其是韩非集权的思想主张。
所以《吕氏春秋》这本书写得再好,对于嬴政来说,也无法依据这本书治理国家。
嬴政与吕不韦的冲突除了掌权问题外,还有治国思路的冲突。
公孙策此时看出扶苏的紧张,于是开口安慰道:“不必紧张,吕不韦已经不是相国,就把他当作普通老人看待。
不过,你也需要注意一点,吕不韦现在的神经是紧绷的,不要让他认为阿政想要让他自尽。
所以真诚一些和他说明阿政的心思,此外只能看他的理解,即使你离开后他自杀了,也只是他的理解有问题,不要给自己心里压力。”
扶苏颔首,不过小孩子的忘性有些大,他已经有不短的时间没有见过吕不韦,有些有些忘却吕不韦的相貌与声音。
“公孙先生,吕相……吕不韦是一个怎样的人?”
“如果他不谈恋权势,没有和你的祖……”
说到这里,公孙策顿了顿,扶苏对于吕不韦和赵姬的事情并不清楚,公孙策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所以公孙策选择一笔带过。
“那么吕不韦应该是一代名相、一代贤相,后人提起相国、提起君王亚父,除了太公望以外,还会提到吕不韦。
因为吕不韦对于秦国的发展确实有很大贡献,他这一波,其实算是晚节不保。”
扶苏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吕不韦确实是一个遥远的名字了。
经过一个月的奔波,青铜马车终于抵达了吕不韦的封地。
此时的吕不韦已经不似在咸阳时期的意气风发、精神矍铄。
此刻的吕不韦看上去精神不佳,而且吕不韦的鬓发有些许凌乱,可想而知他在封地时应该是从不束发。
束发与否体现了一个人的精神状态,以吕不韦此时的精神面貌来看,他很憔悴,也很煎熬。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对于每一个臣子来说,都是至理名言。
他站在府邸的门前,迎接着来自咸阳的使者。
扶苏走下马车,手持诏书,向吕不韦行礼。
他朗声宣读着嬴政皇帝的旨意,声音在风雪中回荡。
大意是:吕不韦劳苦功高,理应颐享天年,但是吕不韦的封地距离咸阳太远,嬴政无法时常看到吕不韦。
所以嬴政决定将吕不韦牵往巴蜀之地,以此可以偶尔看到吕不韦,缓解思念。
吕不韦的脸色随着诏书的宣读而逐渐变化,从最初的平静到后来的凝重,再到最后的释然。
吕不韦虽然仍旧怀疑嬴政的想法是让他自裁,可是这种诏书几乎是明白的告诉他,嬴政想要近距离的监视他。
而扶苏的到来也证明了嬴政不想让他死,也不想让他逃。
宣读完诏书后,扶苏将嬴政的真实意图告诉了吕不韦。
他告诉吕不韦:“父王并非真的想要置吕相于死地,而是希望你能够前往巴蜀之地,远离七国的纷争,安享晚年。”
吕不韦听后,脸色稍微缓解了一些,但眼中仍然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这份复杂源于一旁的公孙策,他看着公孙策心底暗叹一声:真好。
吕不韦也曾经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也曾权倾朝野,也曾是一代秦王最为信任之人。
只可惜,一代新人胜旧人,他吕不韦终究成为了他人眼中的乱臣贼子。
公孙策看到吕不韦的眼神,大概猜到了吕不韦的想法。
但是公孙策有些想要告诉吕不韦,如果自己没有用言灵·催眠为嬴政下心理暗示,嬴政虽然会信任自己,却达不到现在的程度。
嬴政只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代表嬴政对于臣子没有必要的怀疑之心。
“吕相,我今日前来只为与吕相论学,还望吕相给个面子。”
吕不韦愣了愣,最后对着公孙策行了一礼,道:“公孙太尉愿意与我这位老朽论学,老朽自然欢喜,还请入室内一叙。”
公孙策与吕不韦进入书房之中,炉火熊熊,暖意融融。
即使吕不韦无官无职,但是他还有封地还有爵位,他的生活条件并不差。
公孙策率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吕相认为,人之初,性本善?或是性本恶?或是性本无?”
吕不韦微微一笑,沉思片刻后答道:“老朽认为,人之初,性本善。并非是一昧认可孔夫子的言论,而是老朽的亲身经历。
平生所见侄子皆为良善,成年男子却少见心性纯良。
老朽认为人性本善,但后天的环境和教育会对人的性格产生深远的影响……”
公孙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吕不韦的言论基于他的见闻,有理有据,但是吕不韦所见的孩童还是太少。
见此,吕不韦停下描述,反问公孙策:“公孙先生有何高见?”
“吕相见过的稚子太少。君不见,生来暴躁易怒,小小年纪杀父弑母,只为心头不顺。
君不见,小小年纪满心奸邪,对年纪小于自己的邻家少女下手,结束后杀人抛尸……
他们年纪轻轻,罪恶罄竹难书,非是天性本恶,而是腹中受到家人言语与环境影响,故而生来罪恶。
人之初,性本无,因家人与环境影响,生来便有定性,后续读书学习虽然可改善,却难以遮掩其本质。
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过如此。吕相以为如何?”
吕不韦沉默片刻,点头称是,他确实见到的稚子太少。
人是有圈子的,而吕不韦在不同身份的圈子里都是上层人物,见到的稚子无一不是被家长教育过要对他有礼。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