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坐满了胡亥的伙计和管事,本该是热闹的场景,此时却是鸦雀无声。
胡亥红着眼勉强笑端起酒杯道:“各位,这算是我等的散伙饭,这几年都是大家的努力才让某一越成为大汉豪商,是某本事不济一朝败光这份家业。”
飞亥钱庄也倒闭了,虽然胡亥因为朝廷的举动也有了警惕,降低了放贷的规模,也囤积了不少存款,以应对风险。
但他毕竟没有真正的经历过一场经济危机,自然也很难想象危机的规模和烈度。
在胡亥的预估下,大汉的纺织业只要倒闭个一两成作坊,空出的市场就够其他纺织作坊存活,其他产业还有发展的前景,应该不会受到波及,于是他也分散投资其他行业,防止受到纺织业的爆雷。
但真正危机爆发之后,整个大汉各行各业受到波及,胡亥的分散投资,一点用都没有,全部资不抵债爆雷,他手中只能得到一大堆无保障性债券。
这还是徐凡弄出来的金融创新,欠债人会每年拿出一半的俸禄来偿还这笔债务,每年能偿还多少债务,全看欠债人俸禄是多少,俸禄高偿还的债务则高,俸禄低偿还的债务则低,偿还的时间则在欠债人60岁为止,这已经是大汉法定的退休年龄,那个时候还没偿还完,那钱庄只能自认亏损。
经济危机爆发之前,胡亥自()
认为只会倒闭一两成的纺织业,结果爆发的威力也远超他的想象,大汉有5成以上的纺织作坊倒掉,绝大多数都是中小纺织作坊。
而这些中小纺织作坊偏偏又是胡亥投资的重点领域,于是胡亥贷款的对象倒了八成,余下两成也在挣扎求生,根本没办法偿还债务。
飞亥钱庄的坏账大量堆积,同时百姓又开始挤兑飞亥钱庄,胡亥卖光了自己手中的所有资产,依旧抵挡不住蜂拥而来的挤兑浪潮。
最终他把这几年赚的钱全部赔进去,依旧没有保住飞亥钱庄,才有了今天这顿散伙饭。
柱子哽咽道:“这事情不怪大哥,谁能知道天下好好的,怎么会爆发一场这样的危机,我们明明没有做什么错事,反而受到了牵连倒闭了,朝廷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只帮百姓不帮我们,要是朝廷也帮我们承担一年债务,我们飞亥钱庄也是有救的。”
朱沛制止道:“不要胡言乱语。”
而后他看向门口,发现外面的大汉钱庄伙计,没有在意这里面的事情才松口气道:“朝廷的人就在外,你是想把我们都拖累死才甘心吗!”
胡亥也说道:“朝廷也是凭本事赚钱,我等输了就应该认。”
要说这次经济危机谁是最大的赢家,那必定是大汉的朝廷,少府的作坊提前卖空了货物,囤积了资金,扛过了最艰难的半年时间。
虽然有地方的小作坊倒闭,但大汉的大型作坊却活的好好的。
最让胡亥感到钦佩的就是,在经济危机爆发最严重的时候,朝廷的作坊却挥舞的钱财,大肆兼并地方上优质的作坊,即便价格只给两三成,但依旧让人感激涕零,朝廷连工匠都不换,东家直接变掌柜,他们直接给朝廷打工。
大汉的少府这在一场危机当中不但没有受到损失,还大量收购优质的资产变得更加强大。
要不是汉帝已经提前警告产能过剩,并且给出了详细的数据,胡亥都要怀疑这场危机就是汉帝自导自演,以少府吞并民间的作坊弄出来的杀猪盘。
因为太像,这场危机大汉各个阶级都受到损失,像钱庄行业,现在除了大汉的四大钱庄,只有寥寥无几的钱庄在大汉的支持下还能正常运作,其他的钱庄不是倒闭了,就是被大汉钱庄吞并了,钱庄行业朝天由占据不到三成的份额变现现在的八成。
胡亥他们这些倒闭的钱庄存款全部移到四大钱庄当中。
这场危机让大汉不但控制了钱庄行业,还控制了不少诸侯的封地。
大汉个个垦殖点,本来没有多少人愿意去这些地方,但现在一大批破产的作坊主背着债务,只能去俸禄高的南洋百越之地去开拓。
朝廷说是给他们双倍的俸禄,但实际上给的却是相当于大汉内部的俸禄,另一半俸禄用来偿还债务,而偏偏这些债务连同被朝廷吞并的作坊一起转移到朝廷手中。
朝廷这是借他们的手完成了一波移民,还受到了所有移民的歌功颂德,因为没有朝廷的帮助,他们连这一条生路都找不到。
这种天马行空的手段看着胡亥既惊恐又害怕,汉帝的手段太高明了,真是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
这顿饭吃得非常潦草,最后胡亥说道:“好在商业钱庄收购了我们,朝廷承诺过不会裁你们任何一个,你们的工作保住了,这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柱子道:“胡亥哥,某跟着你。”
其他戚乡人也纷纷说道:“我们也跟着东家。”
胡亥无奈笑道:“你们即便是想跟着某,某也养不起你们,这样等某东山再起,你们要是还愿意相信某,某再招你们当伙计。”
胡亥说完这话,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当中,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叫道:“()
麻烦各位快点,我等也要交接了,明天这里还要开业,我们还要吸纳新的客户。”
胡亥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道:“这就结束了。”
伙计们纷纷收拾碗筷,胡亥也出了自己的钱庄。
“把这个牌匾摘下来,挂上我们商业钱庄的牌匾。”几个伙计搬来梯子,把飞亥钱庄的牌匾摘下,同时挂上一个全新的商业钱庄的牌匾。
眼前的这一幕让胡亥痛彻心扉,甚至超过了当初大秦毁灭的时候。当时的胡亥只是为大秦的覆灭感到惶恐害怕,却没有多少心痛的感觉,毕竟他那个秦二世连三个月都没有做。
但飞亥钱庄却不一样,这是他辛辛苦苦一点点打拼出来的,现在他几年心血至此一朝丧尽,此时他痛彻心扉。
胡亥道:“能不能把这个牌匾留给某,好给某留个念想。”
管事道:“你想要就拿去,反正也是无用之物。”
胡亥抱住飞亥钱庄的牌匾,一步步离开了这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