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俞枕却是为难的。今儿午后顺天府派人悄悄给他送了个信,说是可以晚上放俞翕回府叙叙情义。但既然都已经舍弃了这个儿子,那此刻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儿子回府,给人以把柄。但话又说回来,拒绝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明知这个儿子是冤枉的,还如此薄情,这事如果传出去,他就没面目在京城立足了。他心里埋怨顺天府多事,口中却要多谢这位京兆尹。不过现今看到这个儿子,好歹涌上一丝亲情,想着这儿子流露在外十来年,才认回来又替嫡子抵罪,着实也够委屈的。他轻叹一声,眼神示意俞进。
俞进会意,将放在桌上的匣子捧起来递给俞翕,笑道:“这是老爷的一点心意。”
俞进装作懵懂,打开一看,是一叠银票,她心里大喜,面上却还要做出惊讶之色,“不不不,老爷,这儿子不能要。”这推辞的让人心里滴血。
“拿着吧。你我父子一场,为父也没为你做过什么,唉,造化弄人啊。”俞枕才说完,金氏立即道:“是啊是啊,你就拿着吧,将来俞府也帮不上你什么了。唉,母亲这儿也有一份心意,今早已经给了裴氏。你们将来在外,多些银钱也宽裕些。”她又看向俞翧,“你呢?你兄弟替你受过,你就没什么表示?”
好嘛,估计那句“俞府帮不上忙”才是重点,果然是丑话说在前头。俞翕面上不显,内心暗自冷笑。
俞翧上前一步,掏出个钱袋硬是塞给了俞翕,低下头颇为不自在,“三弟,这是为兄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说完便退下,他到底年轻,脸皮可还没有修炼到那么厚。
俞翕一副木讷的模样,似乎被感动地呆住了。俞枕更加心烦,摆手道:“为了避嫌,明儿不会有俞府的人去送你,你莫要怪为父。将来是福是祸,为父也无法管着你了。望你好自为之。”
到了终极考验“演技”的时候了,俞翕似乎没反应过来,转身欲走,忽然又醒悟过来,立即跪下,带着哭腔,说道:“老爷,母亲,儿子以后不能在您二位面前尽孝,望您二位多多保重,福寿天年。”
俞枕连说了三个“好”,见俞翕欲言又止,问道:“你还有何事?一并说了吧。若能应你,我必不推辞。”
“儿子,儿——儿今后不能在老爷和母亲面前尽孝已是遗憾。”俞翕一咬牙,“郑姨娘生我一场——”她说到一半时,院外有个哭嚎的身影冲了进来,“儿啊,儿啊——”来得正是那郑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