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暖阁内,康熙盘膝坐在铺陈着黄色绣着团龙厚褥子的暖炕上,在他前面摆放着一张红松木的炕桌,上面摆着八碟荤素搭配得当的菜色,康熙拿起象牙的筷子,将白菜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仿佛在品味一般,咽下后,轻声问道“朕的致远公说什么来着?” 康熙仔细的嚼着米粒,唇齿间留着淡淡的米香,耳边仿佛响起了凌柱有几分无赖但透着真诚的建议,瘦骨嶙峋的手轻划着碗上的图案,鼻尖清嗅屋里果然也没有往常浓烈的熏香味儿,透着清新,扫了一眼旁边的九龙香炉,里面应该装满助睡眠的花香,心中很是烫贴,对于儿子们的不孝,仿佛也不在意起来。 “让他跪着。”康熙啪的一声将茶杯搁在桌子上,杯中的茶水洒了出来,“他还有脸来向朕请罪?夜风很强?正好吹吹他发热的脑袋,也让他清醒清醒。” “朕同你说过什么来着?难道你不记得?你是朕的奴才,更是朕的耳朵,可是十四阿哥的事满京城的人都晓得,朕反倒是最后只晓的。” “回皇上,十四爷前几日被十爷拉去饮酒,而且最近一段,十四爷也常常宴请兵部的属官,至于纵欲?奴才实在是不晓得。” 眼里闪过一丝的怒气,康熙同样也很为难,虽然他有心为胤禛将来做安排,但当皇帝已久,又有废太子的教训,虽然意属胤禛,但帝王心术,对权力的掌控欲望让他不会完全的相信胤禛,更不准许胤禛此时就是众望所归的皇位继承人。所以他对胤祯是宠爱有加的,可如今胤祯出了这种不孝的事情,要是不处置,那大清以孝立国就是笑柄,若是重重的处置,必然会引起八阿哥等人的反弹,到时朝局一乱,那后果不堪设想。 “奴才叩谢皇上不罪之恩,奴才一定恪尽职守,请皇上放心。”武丹磕头后退了出去,在大殿之外,看见跪在冰冷的青砖上的胤祯,他的肩头已经落满了雪花,甚至身子都不由得打着冷颤,脸色僵硬惨白,嘴唇发紫,就是如此胤祯还是执着的跪着,武丹看看已升到正空中的明月,觉得这雪是越下越大,暗暗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行事不够谨慎? 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浑身冰冷的胤祯更是颤抖个不停,手脚都不听使唤,跪爬到康熙进前“皇皇阿玛,儿子来向你请罪,儿子没有儿子罪该万死。” 胤祯摇摇晃晃的起身,脸上倒不是苍白而是通红,脑子很晕,但强打着精神“皇阿玛,儿子儿子不是喊冤,儿子真是被完颜氏所误,没成想她心胸狭窄善妒,让让有身子的如玉伺候,如玉年岁小,又一向纯净出尘,儿子本就偏疼她几分,也曾经许诺若是她能添血脉,就请封为侧福晋,完颜氏善妒她,儿子,儿子,皇阿玛,儿子血脉单薄,怎能拿子嗣不当回事?若是晓得如玉有了身子,死也不会让她伺候。” “真是如此?”胤祯连连点头,发誓“皇阿玛,儿子不敢欺骗你,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虚言,儿子愿,愿”头晕得更厉害,身子向前倒,李德全忙搀扶住。 “皇阿玛,儿子,儿子已经狠狠的责罚了她,而且她身子本就不好,又羞愧难当已经病倒了,儿子已经将府里的事情交给年氏代管,让她养好身子,顺便闭门思过。” “谢皇阿玛,儿子宁愿无爵也想让皇玛姆身体安康,儿子儿子”胤祯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 而他并不晓得,此时东暖阁内的康熙却念动着佛珠,轻声道“那可是他的结发之妻,是他嫡子的亲生额娘,宠妾灭妻,如此无情无意,朕德妃,你倒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好儿子。” 等到德妃听闻胤祯在风雪之夜入宫长跪殿门请罪,虽获康熙召见,但最后却被抬出了皇宫,甚至被康熙削爵为贝子,再也支持不住的德妃同样晕了过去,宫女太监连忙传太医,诊治后,德妃悠悠的转醒,拉着嬷嬷的说紧张的问“老十四,如何?他的身子能承受的住?”出关切“反倒是娘娘您,太医说您急火攻心,身子虚弱,要多加注意,千万不可再累着。娘娘,您可一定要想开才是,十四爷虽然降为贝子,但皇上也以体谅十四爷,您尽管安心就是。” “娘娘,十四爷是个争气的,必不会让您失望。”德妃瞧见嬷嬷的为难,沙哑的问道“怎么了?” 德妃越想越是着急,不停的咳嗽,唾液里含着血丝,“娘娘,您可要保重身子,您在十四阿哥才稳妥。” “娘娘为十四爷可真是尽心竭力,十四爷一定会心存感激,好生的孝顺您。”德妃靠在嬷嬷身上,身上无力,但眼里却透着光亮,“胤祯是本宫亲自生养的,他不会不孝顺,本宫今日所受的屈辱,来日必报,宜妃,荣妃,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