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的话让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默。
周围的几人都是默默竖起了耳朵,尽管还在安营扎寨,布置休息的营地,却还是留心倾听着。
“若你是来自于神庙,此行应当如同回家一般简单,更别说要冒险往那太平别院而去了.我娘留给我的信中提到,那里.是禁忌之门!”范闲盯着李安的眼神,一字一顿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李安从空间中取出冒着热气的食物来,看得范闲双眼发直。
这两天,他与王十三郎皆是生食动物的血肉,哪里还能有着吃色香味俱全的热食?当下肚子便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没有回答范闲的问题,李安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或许,你不知道为好”
“先前强闯太平别院的,的确是我与苦荷大师如今,天底下就我一人能知晓其中的秘密。并且,我还打算将这个秘密带往坟墓,希望你能明白!”
许是感受到了李安的心意,出奇的,范闲竟是没有再行追问。
见李安伸出了手,他还是下意识的接过了李安递来的食物,沉默了下来。
几人就这么坐在帐篷内,听着外间呼呼的风声,吃着东西补充起热量来。
良久,范闲咽下了口中的面食这才幽幽问道:“既然太平别院的事我不便了解,那神庙呢?你会阻止我前往吗?”
“那里是你娘的来处,你自然有资格了解了.”李安咳了两声,平静说道:“我说过了,如今我们算是一路人。”
当真是奇怪。
既然李安不是出自神庙,却又如此肯定神庙中的事物信息是自己能够,亦或是有‘资格’接触了解的
这不显得矛盾吗?
“你是如何知晓神庙中事的?这些是在你入太平别院之前便已经了解的吧?”
突兀地,李安身上的真气有着波动。
那架式,像是要出手的前兆。
一瞬间,帐篷内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进食的动作,默默注视着两人,好似在询问,怎么才说得好好的,这便闹掰了?
这个问题,不是一句简单的卜算便能回答的。
李安有答案,却又说不出。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只有范闲能明白的话来,“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穿越”
哗的一声,范闲站起身来。
他被惊住了,仅剩的一条手臂指着李安,又好似觉得不合适而收了回来,不上不下的,不知该放在何处。
而李安的话,还在继续着:“有时候,我真分不清这个世间是否为真实,就好像是一场梦不过,这个梦却是断断续续的。除了自己这个身躯还是温热的,心脏还在跳动不止,我甚至是怀疑,自己也到底是不是真实”
李安的话,让范闲不自觉的也有些动摇。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表露自己的感受之时,倒是一旁提着水囊饮着热奶的耶律玄开了口,他微笑着说道:“只要思维还是自己的,又何必管它真真假假呢?”
呵,虽是有异,但也殊途同归。
这不正是那我思故我在吗?
丝毫不觉得安慰,李安对那神庙的确是好奇,但又何尝不是因为心中有异,而打定主意前往的吗?
范闲想到了一种可能,结合着自己的记忆,与‘醒过来’时看到的那幼小无力的手臂,他渐渐神情古怪了起来。
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他跌坐在了毛皮之上,久久不能言语。
掀开布帘,又是一阵雪飞入,李安将手中用后的餐具往外一扔,想着许多年后,若是被一些个考古学家发现了这些东西,会不会也开始怀疑起来,这个地方如何会出现这些器具来?
光是想到这样的场景便觉得有趣。
寒风席卷,让帐篷内的温度猛地下降了几分,只是几人都无人提出抗议,犹自沉浸在李安方才的话中,久久不能回神。
见场间有些沉默,李安挥了挥手,瞧着抖动不已的范闲,随口问道:“你的伤如何了?这一次若不是能遇见我,你想要撑到神庙去,很难”
与范闲一见面,李安便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
他手臂上的伤以现在的条件是不可能再将断臂给接回去的,复原本是奢望,但好在伤口愈合的很好,也没什么感染发生.但范闲的问题并非是在断臂处,而是其内的伤势。
还好范闲不是一名以剑为生的剑客,手臂虽废,但还算不上是致命的打击,真正让别人害怕他的,其实是他的用毒本事。
“手臂倒是没什么阻碍,如今恢复得还不错。”
范闲无所谓的轻笑一声,那是为了追寻真相与贯彻意志所付出的代价,自己能够接受,也能释然,“至于内伤嘛,这一段时间倒是一直用药物在支撑着”
“药物见底了吧?”
李安取出丹药来递给范闲,“饭前饭后我也未见你服药,想来应该剩得不多了这些药你拿着,应是足够撑到你见到你那五竹叔了。”
“多谢。”
也没管这些是什么药,范闲接过后便是仰头服下,片刻后,便觉得腹内病气去了一分,显然是卓有成效。
运转了一阵《无名剑诀》的真气,驱散着霸道真气所留下的隐伤,他的面色更是红润了一分,再无刚才的惨白。
感觉身子好受了一些,他甚至还有着心情开玩笑:“看来以后我得练练独臂剑法了就像那荆无命一般,哈哈哈!”
李安也是勾起嘴角,两人相视一笑,默默体味着这只有两人能明白的笑话来。
不理会其余众人那诧异的目光,这是同属于‘华夏’老乡之间的联系,或许,他们才是这天地间最后的一个少数民族,他们才是同类!
一笑泯恩仇。
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刀光剑影?
他们不过都是这广阔无垠天地间的一只小小爬虫.
是那样的不值一提.
那般的渺小.(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