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6章 范闲的绝望。
庆国皇宫。
御书房。
阳光照在黄色的琉璃瓦上泛起阵阵的金光,没由来的便给人一种压迫感。庆帝本是惬意地处理着奏本,不过听着一旁候公公的回禀声后却微微眯了眯眼睛。
“可看清楚了,是两人都喝得大醉吗?”李云潜睁开眼睛,将手中的毛笔往桌上一扔,笑容有些怪异地继续说道,“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
候公公立马上前将桌上的毛笔摆好,望着上面散落点点的墨迹小心的擦拭起来,动作间满是克制。
“二殿下的确是喝得大醉,据一石居的小二说他亲眼看见二殿下饮下了整整三壶酒,最后是被府上的下人们给抬回去的”
将污渍清洁后,候公公躬着身子又回到原地轻声说道:“起因是二殿下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遣人去请那位赴宴,许是去传话的人无礼了些,只有一人活了下来,被废去双腿后爬上街道,此事被多人目击”
“不用念了。”庆帝轻声对候公公吩咐道,“你退出去吧。”
顿了顿,候公公犹豫着问了一句:“长公主如今正在殿外等候,陛下可要见见?”
庆帝呵呵一笑道:“还是不见的好啊,你出去告诉她,让她好好待在广信宫中修身养性,没事便多看看书,少去太后跟前诉苦莫要真以为庄墨韩的事能这般轻易地过去”
见候公公轻手轻脚地离去,庆帝却幽幽一叹。
殿内除了庆帝以外,此时还有一人留在屋内,正是那前几日负伤而回的洪四庠。
这洪老太监似乎精神有些不好,半阖着眼睛静静侍立在角落里好似在闭目养神,他耳朵动了动朝着庆帝望了过来。
见庆帝住嘴不语,便率先打破寂静道:“陛下,太后那里”
“不用说了!”
庆帝抬眼撇了眼洪四庠,冷冷说道,“朕知晓太后见过了庄墨韩,不过却没想到云睿竟会做出这么不过脑子的事来,只怕她也是个福薄之人。”
长公主与庄墨韩私下里进行交易达成合作,两人之间的需求庆帝都能知晓:
一人想要搞臭范闲的名声,毁掉婚约;
一人想要肖恩活着回到北齐。
李云睿能知道庄墨韩是肖恩的亲大哥,李云潜作为庆国皇帝又如何能不知道呢?不过她却不应该以庆国的利益为代价来满足自己的私心,也不该去针对范闲那是自己的骨肉,更是叶轻眉遗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更何况,如今范闲还是庆国文坛的希望!
那天宴会上的那番闹剧,长公主不光是没能打压范闲的名声,更是让后者在诗词一道上因与北齐皇后做成捆绑而名噪天下!须知,不是什么人都能同大宗师修为的北齐皇后相比较的.
就连京都城内的百姓们都在拿两人做着对比,二者不光是在诗作的数量上平分秋色,更是在质量上难分高下!
但庆帝却清楚的明白,两人所具备的共同点,皆是因为.
神庙!
理所当然的,一场无形的战役有赢家便有输家。
从如今的结果上来看,是范闲胜了,长公主败了!
而败者,很显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庆帝在心中已是动了将长公主赶去信阳的打算了.
听着庆帝如此刻薄地评价长公主,洪四庠微微一怔。
不过这些都是陛下的家事,作为宫中臣子,他此时还留在殿内的原因只有一个,只怕是陛下想与自己说说那位让二皇子酒醉之人!
脸上满是沟壑的重重皱纹稍稍展开,他沉声说道:“安皇后并没有杀掉一石居的人,如今身份暴露,做的不算聪明。”
“你错了,依着朕来看,她恰恰是做的很聪明!”
庆帝冷冷看着这位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人,“你不是蠢人,自可仔细想想,一个能靠着手段杀掉流云世叔的人,会因老二手下一位剑客相激而自爆身份吗?”
洪四庠没有立马回答,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望着自己还未痊愈的左臂,他叹息着说道:“她是在告诉我们,前几日皇宫一战中她虽是受伤,但如今已是完全恢复过来了”
“这是一个警告?”
警告吗?
庆帝眼中精光一闪。
想了想,他突兀发问道:“那天夜里,来人所用的当真是四顾剑法?”
洪四庠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情形来,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情绪间没有任何迟疑,“那日老奴虽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但也自信不会看错。那人表现出来的水准在九品中上之间,但却对京都内的布局十分熟悉,尤其还是在深夜,如此黑暗的环境中能带着老奴绕了大半个京都,很是了不起!”
洪四庠很少这么评价一个人。
能让他说了不起的人,那一定是真的了不起!他的那条左臂便是明证!
“不知为何,他虽然只到九品中上的程度,但一手四顾剑法已是炉火纯青.老奴拿不下他,更是因心急回宫救驾而被其所伤,实在是有愧于陛下!”
洪四庠的声音越发嘶哑了一些。
他是宫内的太监总管,要承担起皇宫的安全之责。
说到底,他的作为虽是见猎心喜但却有些鲁莽,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鲁莽过后还没将人给押回来。
不过庆帝关心的内容却不是这一点,他只是淡漠地询问道:“这么说,你确信对方是东夷城的人?”
洪公公轻声回应道:“确信!”
“老奴在与那人交手中虽不能伤到对方,但却留了个心眼抓下来一片袖口布料,后经监察院比对,能确信这布料是出自城内老字号的天祥缎之手。而前不久在几国和谈途中,东夷城使团曾在天祥缎中订过一些衣物。”
“种种迹象表明,那先入宫来的便是东夷城之人,毕竟四顾剑法能修习到如此火候的人可不多,而那位四顾剑首徒云之澜恰好正是其中一位.”
尽管洪四庠都这么说了,但庆帝还是从这里面嗅到了阴谋的气味。
倒是嫁祸的可能更大!
毕竟都要入宫行刺了,何不随便在路上绑来一位行人,剥去衣物不留后患呢?
但有一点庆帝能够确定,前后两轮的刺客不是一伙的!
“不对!当晚的那位大宗师不是北齐妖后!”
庆帝微微皱眉,他可是知晓那夜与自己对战之人的具体伤势的,是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原貌,毫无异状的出现在一石居中饮酒。
如今妖后自爆行踪,便有着两种可能:
一种是当夜的确是她闯宫,今日带着伤势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想引起自己的猜疑,来达到某种目的;
而另一种可能.那晚出现的大宗师另有其人!
“东夷城四顾剑.”庆帝冷哼一声说道:“虚虚实实,又是在如今这种局面下,以为将水给搅浑了就能让东夷城置身事外,优先挑动庆国与北齐吗?”
洪四庠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