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8章 本宫会害怕太后?
秋季江河中的水量虽看不出什么变化来,但却已是渐渐朝着枯竭的方向开始自然演变,河道两边的民工苦力们细若蚁群一般搬运着货物,许是一天的忙碌让他们有些无精打采,毕竟到手的铜板与自己的付出不成正比,这很难让他们下死力去做事。
抽出空闲来,所有人都顺着这让他们看得腻歪的河面,注视着此处所发生的事:
三名年轻人被身后的汉子押解着反负双手半跪在地,不敢反抗,只是神情焦急地四下张望,好似在等待着那能解救自己的人出现郭府少爷神情凝重地侧立一旁,满怀着心事看着这件棘手的事发展,不知会否影响到自己的父亲。
“京兆府办案,闲杂人等退散!”
“退开,退开,没什么好看的!”
一队人马闯入场中,口中虽是厉喝,但到底下手不硬,算得上是符合程序。
李安坐在木凳上,身旁是摆好的茶水,比较简易,但赵高足够用心。微笑举杯,李安冷眼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丝毫反应,仿佛一切都没有脱出预料,显得理所当然!
“本官乃京兆府府尹袁心雄,何人报案?”袁心雄臭着一张脸步入现场,当下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三人,心中一凝:下边人没有胡说,当真是户部尚书之子。
“是我报的案!是我报的案!”
周勤盛见了上京父母官,那是比见了真父母都要激动,大嚷道:“我是户部尚书之子周勤盛,此地出了命案,与我有些牵连,本该去往京兆府一趟的,没成想却被人给押在了这里!”
没有搭理这周勤盛,袁心雄拨开人群往旁边望去
来时他便想好了利害关系,这敢拿周勤盛的人,身份必然不低。自己只需要打好圆场,静待两边争出个结果来再行职责为上!
余光撇到李安,他强自镇定上前行礼道:“德妃娘娘与大公主驾前,倒是下臣多管闲事了。”
随着‘德妃娘娘’‘大公主’几字一出,场间所有人都是安静了下来。
这让周勤盛意识到,用父亲之名来硬的或许是行不通了,只能将事情的性质扭转过来,争取一个宽大处理才成!这么些年来多次认错的经验让他稍稍镇定,不停地朝着两个跟班使着眼色
“袁大人乃京兆府府尹,有案子本就该由你来处理决断,如何能说是多管闲事呢?”
看着场间寂静下来,都在等待自己的意思,一旁的李安却好整以暇,嘴角更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冷冷看着袁心雄,心中怒意更甚三分,讥讽道:
“倒是袁大人办案勤勤恳恳,事事亲力亲为,叫人敬佩!接到有人报案后,竟都是亲自赶来现场.也不知这偌大的上京城,一个人忙不忙得过来?”
“娘娘言重。”
袁心雄倒也沉稳,面对着李安的暗讽,与其说是实诚,倒不如说是十足的光棍气质,道:“鼠有鼠道,官有官道。这京兆府的差事便是如此,牵扯着许多关系,若是不能谨慎为之,是很难干得长久的,也得不出让陛下满意的结果来”
可理解理解下官的不易吧.
说是卖惨为难,但也是说的事实。
是以,李安没有为难他,只是对着一旁的海棠朵朵笑笑,示意让她先将事情的经过对着袁心雄述说一遍。
待袁心雄听完后,李安呵呵笑问道:“那名女子的尸体便在此处了.你来说说看,这位撞墙而死的平民女子,到底是想不开了,还是想开了?”
这人生病了可以吃药,可世界生病了为什么要吃人呢?
听得出李安语气不善,袁心雄斟酌片刻后转身问向地上三人:“你们可有不同的证词要说?”
见府尹公事公办的口吻,周勤盛不惊反喜,他大声说道:“自然有话要说!”
“之前,许是德妃娘娘误会了!那名女子非是平民女子,只不过是一名妓女而已!”
周勤盛说得很急,不过面上已是慢慢平静了下来,身前两位跟班听得是双眼大亮,连声应和道:“不错,这是个暗娼,也不知怎么了,事后竟会寻了短见!”
“就是如此啊袁府尹!我们听到她自尽了也满是诧异呢!”
海棠朵朵都快被气笑了,同为女人,她已是打定主意,就算是动武,她也要在事后处置了这几名纨绔。
如今,还是先等待李安儿与大公主处置吧。
“这”
说得有理有据,袁心雄转过身来,“娘娘,此事您看”意思便是说,娘娘您可有实际的证据亦或是亲眼目睹过程呢?
此时的袁心雄也是慌了阵脚,这才让他犯下了大错来!
“想要查验一番很难吗?究竟伱是府尹还是本宫是府尹?”
“证据?呵呵”
李安都被气笑了,厉喝出声:“本宫需要给出什么证据?给这个畜生吗?如今是他要证明自己无罪,想办法逃出本宫的五指山才是!袁心雄,本宫看你是老糊涂了!”
袁心雄不敢还嘴,吩咐随之而来的仵作去查验尸体后,这才撇了一眼周勤盛,默默等待了起来。
死者是女子,又是被用强,海棠朵朵心中不忍,已是行了过去帮助仵作查验起来同样是女子,也算方便一些。
“娘娘,那人真是暗娼啊!”
“娘娘.”
“闭嘴!”周勤盛低喝一声,吓得两位跟班身子一抖,这才哀求道:“府尹大人.娘娘我是户部尚书之子,能否看在我爹为国效劳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次吧娘娘!”
周勤盛伏在地上,其余两人有样学样。
避开案子,他们如今想要走迂回路线其实,此时的台阶他们也给出来了,事后,不管需要付出什么,只要德妃娘娘能轻轻抬抬手,从台阶上下来,便是万事大吉了!
这对所有人都好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
“你爹是户部尚书?你爹就是李刚也不好使!”李安冷淡的话语已是让场间所有人都无声跪了下来,“天子脚下,如此横行无忌,奸污女子,事后竟能如此快便找好借口,可想而知,往日里你们都做过多少桩大案来!死在你们手里的人又有多少了!”
自命不凡的人大多如此,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特殊。
好人成佛需要八十一难,恶人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
——凭什么?
查验的结果很快便出来了:“死者下体有血,被奸污之前还是一名处子.其余的痕迹.哼.”
海棠朵朵冷哼一声,双手已是抚上了腰间双斧,看向几人已是一脸的杀意。
“暗娼?呵呵,好一个暗娼!”
“若是交易,也需得给钱付账吧?来来来,都说说,你们事后给了那女子多少银钱?如今天色渐晚,若是谁说得准了,现在便可离去。”
说得准便可离去,若是说得不准呢?
李安未说,但三人欺瞒德妃娘娘以图脱罪,已是罪加一等.他们,或许把事情变得更糟了!
说破大天去,也不过是一名平民女子的性命,娘娘不依不饶的,看来是不打算放过自己等人了周勤盛不再管什么银钱的事儿了,只是满脸阴沉道:“德妃娘娘!我父是太后的人,又是朝中六部首官,还请您三思呐!”
此言一出,袁心雄已是无声摇了摇头.
但他如今到底是小皇帝阵营的人,作为本份,他还是提醒了一句:“此案,何不问过陛下的意思?太后那里”
封建王朝从来便是如此的,是很难让一个21世纪的灵魂真正适应的,李安耗尽了所有的期待,风止意也平。
他半开着玩笑说道:“要不,本宫现在去给太后道个歉?”
世间有时便是如此魔幻。
当你说真话的时候,他以为你在说假话;当你说假话的时候,他以为你在说笑话;可最后当你说笑话的时候,他竟然当真了
闻言,周勤盛仰起头来,淡淡回应道:“娘娘不必如此,此事全是错在小人身上若娘娘今日能高抬贵手,小人以后一定痛改前非,不敢再犯!太后那里,我们也会为娘娘多说好话,日后,娘娘但凡有所差遣,我等必不会推辞!”
他以为德妃娘娘的目的就在此处,想要以此事要挟自己谋求好处,最后的目标便是他父亲。
自己这一劫算是过去了
说罢,他正待起身呢,没想到身上传来的压力分毫不减,一时间,竟剧痛传来,让他动弹不得。
这是个没脑子的.郭正康已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自然的,没有他的命令,那些大汉又岂会轻易收回双手?
“娘娘?”周勤盛脸上有些迷茫,不解其意.方才不是都态度松软了吗?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压低嗓音开口道:“娘娘何必为了我这般的小人物得罪太后呢?许多事小人都听说了.若是娘娘需要钱财的话,小人这里”
“哈哈哈!”
“当真是精彩绝伦!”
此时场面气氛极其古怪,李安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和钱,对本宫都不重要。”“那什么才对娘娘重要呢?娘娘还请直说,若是小人有的,都不在话下!”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主要是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变得古怪,这让他一有救命稻草便想要紧紧抓住。
殊不知,将户部尚书与太后的关系拿到明面上来说意味着什么,就是那些他想要用来买命的钱财,其来路又如何不让人多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