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睿睫毛抖了抖,凝住眼神,终于是笑不出来,沉声道:“伱好像懂得挺多。”
林若淡然的回答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八年的京贪案,长公主殿下幸免于难,可这次不就没逃过,再来一次就不是离京这么简单了,奉劝长公主好自为之。”“你还真是记仇,八年前的贪案记到现在。”李云睿又笑了起来。
“下官只是为那些没有得到救助的灾民伸一份冤罢了。”
林若继续道:“当然,长公主造得孽多了,有所遗忘再正常不过,下官倒可以给些提点。”
李云睿有些强颜欢笑:“哦?这么说林大人有备而来。”
林若轻轻一笑:“不至于,只是牛栏街案、勾结北齐合商,这一桩桩罪都挺大的,还有握着内库控制江南经济,危害民生,造的孽也不小。”
“难怪牛栏街案能落到本宫头上,林大人还真是在背后不遗余力的推波助澜。”李云睿眼神中终于透出止不住的阴狠。
林若依然保持温和的微笑,隔远看,很难让人想象他是在与这位长公主针锋相对:“当然,长公主这般谨慎细心,司理理也好,还是程巨树也罢,都不过棋子,他们怎么会知道原来您才是幕后之人呢。”
“林大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欺君!”李云睿话语含着怒意。
林若不紧不慢,平静道:“长公主若是这样认为,大可去向陛下诉苦,怎么说呢,就说唯有相交甚近的北齐高层才知道您的秘密,其他指证都是骗人的,陛下或许会体谅。”
李云睿倏然一笑:“林大人还真是会说笑,走着瞧吧,本宫会一直盯着你的。”
“那可难了,朱格早已弃暗投明,再不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人,要想时时刻刻盯着下官,长公主得另寻人选才是。”
这话一出,长公主绝美的面色垮了大半,袖中的玉手紧紧攥着。
监察院的安排遭受拔除,远比离京是更大的损失。
她再也无法掌控监察院里的一举一动。
但她也实在没想到,林若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坦露出来。
“看来林大人是胜券在握了,居然如此自信。”李云睿冷声道。
“此去离京,长公主殿下还是注意言行的好。若还敢有其他残害无辜的动作,那么下官可以保证,必亲自送长公主一程。”
林若这话已经上升到赤裸裸的威胁,李云睿的面色惊了又惊,显得很是恼怒。
可即便如此,却也无法奈何眼前人,李云睿内心百般不解,这人是怎么能无声无息掌握到自己那么多秘密的。
便是自己与两位皇子的勾搭…监察院的手段过于通天。
“本宫输了,但本宫还是会看着,林大人要切记,陛下可不喜欢太自以为是的人。”
“多谢长公主的良言,日后在信阳可要好生养老。”林若微微施了一礼。
李云睿一把扯下帘子,如果说在未见到林若前,她自认为还有重回京都,东山再起之日。
可这一见,她便仿佛真看到了孤独终老的情景。
车队起行,李云睿缓缓闭上眼睛,越是怅然,她越是想笑,很符合一个疯子的常态。
“先生真要与母亲作对到底吗?”
“长公主若能收敛,一切好说。”林若最后解答了郡主心中的疑惑,坐上返回监察院的马车。
可惜他知道,长公主是位彻头彻尾的疯子,只要活着,便会不顾一切冒头。
诸如大东山一变,走投无路联合两位皇子造反。
那么等待长公主的命运唯有一个…
……
送未婚妻回去皇家别院,范闲在房中陪伴安慰了好一阵子,才将愁容满面的婉儿拉回现实。
他自然没将牛栏街案乃长公主手笔的事说出去,否则小姑娘得愧疚半辈子。
而林婉儿心里同样明白,自小便将自己丢在含光殿,一心钻研权术的母亲是绝然不会走回头路的。
她有时候倒也很希望先生能做得彻底点,孑然一身虽然难免痛苦,但至少能安宁渡过余生。
林婉儿勉强一笑回应范闲:“不想那么多,以后的事是以后,不是现在。”
范闲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过好当下才是重中之重。
两人聊着,忽听到楼梯间传来老嬷嬷的脚步声,范闲心一慌,翻了个身,攀到窗间准备开溜。
林婉儿噗嗤笑了出来:“你还真是习惯了。”
反应过来的范闲感觉丢尽了脸,他明明是从正门,以婉儿的未婚夫婿身份正大光明进来的,哪还是平日里的夜半淫贼…
……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