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棵笔直的向阳生长的花树,亭亭玉立在风中,磊落坦荡,不骄不躁。 理县这种穷酸没落地方居然来了一个纤尘不染的小仙女,太不合时宜了吧,他们这里出没的少女真的没一个能像岑妩这样充满大家闺秀气质的秾丽。 “周闻,她是不是你在外面的相好?”陆萱撅嘴,生气的问。 “当然要走。”陆萱上了机车后座,借机揩油,小手环抱住男人的紧腰,把脸贴他背上,对他撒娇:“老公,开慢点,人家怕。” 周闻没搭理她,更不想跟她纠正他不是她老公,甚至连男朋友都不是。 来接她,是车间主任叫的任务,不是周闻的意思,周闻被叫的时候,本来还在车间里拧螺丝呢。 岑妩目送男人离去,火车站门口用隔离护栏专门隔出了非机动车道。 她还是没有等到车,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上了车,她报出自己的地址,珍贵超市,在理县牧曲路跟林越路交接的十字路口。 路上,见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还带着行李,一副初来乍到的模样,出声问:“小姑娘去珍贵超市干什么啊?冯燕珍是你亲戚?” “到这里来上学?”男司机从火车站载过很多顾客,眼尖得很,一眼就看出岑妩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你以前在哪里上学?” “现在怎么想到理县来上学了?理县的师资水平能跟港城,杭城这样的学校比?” 路上,路过一些县城的标志性建筑,男司机热心的跟小姑娘介绍了一下。 车路过林越路,一条街上全是酒吧跟网吧,还有一些看起来不像正规的洗浴按摩房。 男司机叮嘱她:“这条街你平时可千万别来,理县所有的流氓都出没在这条街上,派出所警察来了都怕。看到那间酒吧没有,叫瘾的那间,那是我们理县最混最野的流氓开的,他的名字叫周闻,你这样的小娘鱼以后在县城里见了他,一定要记得绕道走。” 越过林越街,车不久后就到了珍贵超市门口。 林越街的那些看起来很不正经的酒吧跟洗浴场所在那辆绿色的出租车驶走以后,渐次点亮了霓虹招牌。 一派乌烟瘴气的浑浊。 “小姨。”岑妩乖乖的,怯怯的喊了一声冯燕珍,“你要开店,我自己坐车来就行。” “没事,疗养院的人说她要多静养。她让我来找你,说让我这学期我在理县上学。”岑妩解释自己为何带着行李来这里投奔小姨。 此时是寒假的尾巴,冯燕珍的儿子凌濛小岑妩四岁,正在超市的收银柜台后打游戏。 “你表姐。这学期到我们这里来上学。”冯燕珍回。 印象中,凌濛记得冯燕珍跟他提过,说他有个表姐,是港城一个顶级富豪的女儿,就是这个富豪不怎么重视她,自她生下来,就没怎么管过她,因为她是个私生女。 “拿了,拿了,她那屋好久没住人,霉味大,我还专门找我同学借了点进口檀香帮她熏呢。”凌濛翘脚,拿起手机,继续玩手游。 把岑妩带到她的房间,冯燕珍跟她说了会儿话,主要是说她上学的事。 吴槿身体支持不住,怕小女生在杭城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叫冯燕珍帮忙照顾她高三这最后半学期。 “嗯。”岑妩做乖宝宝状,点头应。 冯燕珍怕小孩子被他们带坏,总习惯了叮嘱凌濛不要跟他们鬼混,现在岑妩来了,她依然这样跟她说。 “好,谢谢小姨。”岑妩感受到了小姨对她的好意,纯澈的杏眸里晕蕴出许多亮晶晶的湿润。 这是岑妩到理县的第一天。 睡到半夜,被人吵醒,她的卧室就临着林越街,街上有人打架。 周闻。 有人一开始扯开嗓子,颐指气使的喊:“周闻,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被吵醒的岑妩在黑夜里睁开眼睛,警觉的竖起耳朵,不断的听到那个名字。 万籁俱寂,短暂的静默之后。 那哑声不知为何,传得很清脆的落到岑妩耳边。 看到清瘦狂妄的高个男人将一个穿花衬衫,戴大金链子的中年人踩在脚下,他嘴角含着烟,脚底踩着人,眼底蓄着冷,修长的影子落到地上,映得伶仃。 在他周围倒了一大帮的人,都是被他揍躺下的。 这群人找他寻仇,他一个人就能撂倒这么多人,怪不得来的路上,那个载岑妩的出租司机都说在理县不能惹的人,就是周闻。 然而,不知何故,漆黑的夜里,炫色霓虹的灯光落在他的宽肩窄腰上,还有他那张线条锐利的面孔上,撩起跳动的浮影,将他照得充满蛊惑的破碎感。 早上,跟昨天一样,江滨小城的天还是灰蒙蒙的。 其实岑妩的生日是昨天,已经过了,冯燕珍今天才想起来,还是昨晚岑妩的外婆,吴槿临睡前发消息告诉她的,冯燕珍怕岑妩心里委屈,便说今天要给她补过。 今年,岑妩十八岁了,来投奔冯燕珍,吴槿一再的叮嘱冯燕珍不能让小姑娘受了委屈,纵使没有正式身份,她也是个金枝玉叶的主。 外面依然在下雨,他们先去了市场,买了菜跟水果,然后去了蛋糕店。 下雨天,有人坐在桌边闲适的喝咖啡,是昨天岑妩在火车站见过的陆萱。 “哦。”岑妩点头答应。 岑妩听见陆萱用跟昨天一样娇滴滴的声音说:“老公,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觉,今天是我生日,你答应过要给我庆生的,晚上我买蛋糕到你酒吧里,你让你那帮兄弟们给我唱生日歌好不好?我昨天回到理县来,去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今天你看到一定会爱死我的。老公,别睡觉了,起来给我过生日嘛。” 越让人不适的东西,越会给人留下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