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本就为此伤神了数天,甫听到有救,哪里会不依,左右也是赌一把,若是好了当然好,若是不好也不过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当下便道:“山下有个茅草屋,只有我们祖孙住在那里。” 薛珞蹙眉道:“你行吗?” 薛珞见她一脸笃定,想来是胸有成竹的了,便不再怀疑。当下抱起那小丫头,一个翻身往山下疾奔而去。 春日里马齿笕,蒲公英和鬼针草不必刻意寻找,多走几步总能发现身影。 等到她找齐药草回到山下茅草屋,便看到薛珞正抱着那小姑娘在看屋边李树上结的青果。果子才指头大小,结得倒是密集,离七月的成熟期还远得很。 丽娆呼叫不及,眼睁睁看着那小姑娘把果子塞进嘴里,不出意料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哭。 “你就害人吧。”丽娆气得瞪了她一眼。 “我去给你们倒茶。” 老人指了指屋角边的水缸,丽娆舀来水给他清洗了腿上的污渍,又拔下簪子,顺着他的伤口处刺了几下,等到那黑血流尽,这才把手中的药草翻出,递给他:“嚼碎了敷上去。” 丽娆掏出一张桐子叶贴上,以免药渣落下,做完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好了,剩下的药,你临睡前换一次,再把这金钱草煎水服下,明日起来肿就消尽了。都是平常的药草,你应该都认识,以后自己去采就是了。” 老人欲送难起,嘶声唤道:“姑娘住在哪里?我往后该去哪里找你,你保住了我的腿,我得好好谢谢你。” 夏至。 “太热了。”丽娆仰头灌下半袋子清水, 身上还是觉得燥热无比。 两匹马也伏进人高的草窠子里没了身影, 偶尔能听见它们发出的响鼻声。 薛珞长年练着望舒心法, 喜凉不喜热,被这灼人的热浪浇筑,再冷的寒冰也得化了。 “你在船上不是发誓绝不在泽叶停留么, 现在又后悔了?”薛珞微觑了眼, 淡然的打趣着她。 薛珞抬起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带,黛粉色的素纱禅衣被她穿得歪歪斜斜, 直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袜胸:“你给我坐好,这又叫又闹的, 被过路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面前的姑娘粉面潮红,额间细汗点点,眉目婉转艳丽,恍眼看去倒是个清新雅致的佳人,如果不细究她那迭迭不休的责骂声,倒会被她的外表蒙骗了。 事实也是如此,未到一刻钟,丽娆就口干舌燥起来,只得把那剩余的半袋子水也喝个精光。 丽娆疲乏极了,坐下来倒在薛珞腿上,恹恹入眠。 远处的稻田翻滚起白浪,连带那一条石子路也跟着起伏,偶尔有路人低着头走过,晒红的脸上,亦是一片焦灼。 薛珞轻轻给她摇着扇,直待她眉头舒展开为止。 “走吧。”薛珞为她戴好帷帽,这才起身屈指吹哨。 薛珞护着丽娆翻身上马:“坚持半个时辰就好,到了正午更加赶不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