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噼啪,树冠上渐渐泛起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银霜,晨曦的阳光已在远处的山峦之后蠢蠢欲动,露水蒸腾起的雾气从脚尖浸到头顶。 时间流逝,恍然无梦。 身上的白色外衫淡淡的冷香让人沉醉,丽娆翻了个身,额头触到冰凉冷硬的石壁,整个人回神,蓦地坐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丽娆轻轻敲着额头,企图减轻那里的浑噩。 丽娆这下真的清醒了,她梭视左右,见陆谨言和陈亦深都不在这里,遂急问道:“陆师兄和陈亦深呢?“ 陈亦深一直没回来?他能去哪里?他不会逞强自己跑到漆风寨去了吧,若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薛珞失笑,虽是一夜未睡,脸上也不见疲惫憔悴之色,只是那向来一尘不染的白衣起了些皱褶,为她添了几分乡野气:“你不是让我不要走,守着你么。“ “我闭息,练了两个时辰心法,跟睡了一觉也差不多了。“她递过食物,见丽娆开始大快朵颐,这才把话转为正题:”吃完,我得离开一会儿,你是跟着我呢?还是在这里等着?“ “可以!“薛珞点头。 薛珞道:“那你不担心陈亦深被抓住,供出你的位置么?“ 她顿时心里一沉,上前抓住薛珞衣袖,慌乱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快告诉我。“ 丽娆跺脚道:“亦深怎么这么糊途,现在该怎么办。” 丽娆正要去找她的马,便被阻止了,薛珞拉马绕着她踱着步子:“骑两匹目标太大,你先上来。” 马匹快速向前奔去,在荒林里毫无阻碍,灌木和树枝在身上擦刮而过,冷风把面上五官都快吹得僵硬。丽娆把怀里抱着的外衣覆到薛珞身上:“你穿着吧,别伤风了。” 薛珞不答,狠抽了一记马腹,马儿吃痛跑得更快,转眼就越过几道田塍,绕过几簇篱笆,到了一处泥墙短橼的人家,门口的石磨被擦得锃亮,白光光的迎着日光,像针一样刺着人的眼。 待她再次翻身上马,丽娆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拽住缰绳:“你要把我扔在这里?” 丽娆借居的这户农家, 离鹰嘴岩虽有数十里,却也饱受压榨欺凌之苦,本就不大的村庄, 如今只有近十户人家, 乌瓦稀稀拉拉点缀在丘陵之上, 有些坍塌的屋顶上长满了红色石菜, 已经很久没有炊烟冒起。 “这方圆数十里的农户,都被他们打劫过不下三遭。”老人坐在屋檐下谈起那些恶徒的暴行, 亦是心惊胆战。 “能搬去哪里?”老人有些诧异,似乎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地在这里,房子在这里,身上又没有余钱,搬到哪里都难过活, 还不如守着这几分薄地, 希望有个好收成。” 抬眼间,便见此户那十来岁的小孙女, 穿着灰扑扑的葛布衣衫,捧着竹篮从田埂上走了回来, 她把那失了提手的菜篮子往屋门口的石墩上一放,便撩着袖子去旁边的石臼里掏洗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