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来的工商部部长一上马就各种小动作不断,无非是没从周家手上捞到好处,便开始暗地里帮其他企业对抗周家,这种人想要拉拢也简单,想要驱逐则更简单。既然他儿子那么不长眼惹到她的宝贝身上,那还有什么说的,直接滚蛋,一了百了。周祈的长相虽然大部分遗传了父亲,但在性格上,她和艾女士一样,都是个实干家。但是母亲雷厉风行的作风还是有些超出她的认知,她本以为艾女士可能会教育她几句,比如不要总给周家惹麻烦之类的,也想过母亲可能会接受对方的登门道歉,双方客套地说几句小孩子不懂事,然后逼着她和李旺松握手言和。但是……但是?!周祈的大脑一片混乱,母亲无底线的纵容甚至比被训斥还让她感到恐惧。喉间有些滞涩,她一时无话可说。“七七,”艾女士温柔地伸出手,视线落在女儿被包扎好的右手,“让妈妈看看。”说了多少次不要弄伤自己,就是不听。直到现在艾女士才感到有些头疼,握住女儿抬起的手,将绷带拆开,她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那实在是非常浅的一个口子,如果不去管它,第二天就能结痂的那种,只是稍微长了一点,从虎口处一直延伸到了手腕。“谁帮你包扎的?”亲眼见到伤势不算严重的艾女士终于放下心,拉着女儿在沙发上坐下,周祈这时倒是很乖巧,轻声道:“一个叫温齐兰的女生。”“温齐兰?”艾玉兰点点头,“是个心细的姑娘。”她难得真心对谁表现出一点赞赏的样子,周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以示附和,接着便听到母亲说:“你不是老抱怨这边没有玩得来的朋友吗?我看这小姑娘挺好的。”哪里好了?周祈有些无语,“妈,你压根都不认识她。”就只是看人家听话好控制吧。从小到大都被家里严格控制着交友关系的周祈有些无奈,母亲这一有机会就往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的习惯还真是没变,有时候,她真觉得母亲对自己实在有些保护过头了。当然,这也是她自作自受。毕竟十三岁不知好歹去飙车差点死了的就是她自己。“妈,我困了,我要去休息。”周祈站了起来,在母亲默许的眼神下往楼梯口走了两步,接着突然顿住,回过头,神色略带迟疑。“妈,我想下周回瑜城读书,瑜城没那么冷。”她随口扯了个理由,只是为了让这句话的目的性不太明显。艾玉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七七想去哪儿就去吧。”“……哦。”周祈丝毫不怀疑就算她说她想在这个时候去旅游,艾女士也只会问她钱够不够用。家庭对她这个独生女的溺爱总是如此显而易见,但并没有将她养成骄纵的性子,因为那感觉真是很奇怪,明明被爱着,心底却总是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转过头,周祈垂下眼,默然离开了客厅。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高三年级的走廊里出来透气的人越来越少,在短暂的课间时间,大多数人不是忙着补觉就是忙着刷题背知识点。逐渐回暖的春天又正是一个容易让人昏昏欲睡的季节。魏青乔枕着手臂趴在课桌上,虽然闭着眼,脑子里还在回忆课堂上老师反复强调的那些容易错的题。对他们这个年纪来说,高考实在是人生中第一件由自己做主的大事,无论考得好或是不好,都将由他们自己做出选择,而就在这个选择之后,他们或自愿或被动的,就长大了。时间真是一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东西,魏青乔莫名回忆起小时候,那时她还只是个会撒娇坐在爸爸脖子上的小女孩,后来却不得不学会一个人面对人情冷暖、生离死别。然后也将一个人奔赴考场,无论成绩如何,孤独无人可说,兴奋无人可享,总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是因为最近没睡好吗?她的眼睛有些发涩了。“叮铃铃!”魏青乔轻轻吸了吸鼻子,心里自嘲地笑笑,收敛好心底的感伤,抬起头准备上课。一只手却在这时伸了过来,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面。尽管只穿着单薄的校服外套,周祈还是不怕冷地将拉链拉到最底下,有寒风从关不紧的窗户缝隙里徐徐吹来,将女孩的校服衣摆轻轻晃动。在一众越发麻木和沉默的同学之间,周祈的出现恍如一抹璀璨得让人不忍心闭眼的流星。魏青乔怔怔望着她,直到女孩歪头笑起来。“不让我进去吗?同桌。”就和想象中的一样,魏青乔心想——周祈双手背后站在她面前,笑起来的模样神采飞扬,带着鲜活的生命力,肆无忌惮地挤进她的视野。魏青乔慢慢地站起来,看着周祈从自己面前经过,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鼻端传来一股清新的香气,她有些诧异:“你刚刚洗了澡?”“是啊,一大早赶来的,好困,我要睡一会儿。”似乎真的困极了,周祈随手拿出两本厚厚的教材当枕头,趴在上面就没声了,过了会儿,呼吸渐渐均匀,竟是说睡就睡着了。眼里渐渐浮出一丝笑意,魏青乔静静看了同桌一会儿,目光停留在那缕从她脖颈处垂落的黑发,掌心微微发痒,想帮她撩起,又担心僭越,想了想,快速地俯身替她捋了捋头发,接着在老师进来的瞬间立刻坐直身体,淡定得仿佛无事发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