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琬不知道男人墨镜背后的眼睛有没有看到自己,她屏住呼吸,在想能不能假装是他妻子这样迎上去。 几个秩序警察和盖世太保匆匆忙忙在人群中找着什么人,他们挨个掀开女士的帽子,跟着的是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正往月台这儿看,神色焦急地四处张望——那些警卫应该是发现她不见了。 大概是人在紧急时刻总会迸发一些潜能,俞琬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拿出手袋里的小镜子,假装要涂口红补妆。可那镜子没有对着她的脸,而是侧斜着对着太阳,调整角度,日光通过镜面,刚好反射到正要路过的墨镜男人身上。 风衣男人角度一顿,微微侧头,看到了月台柱子前一个娇小的身影,她的大半张脸都被宽檐帽遮住,而胸前别着墨绿色的飞鸟胸针。 作为一位资深特工,温兆祥在下车时已注意到候车厅那边四处找人的纳粹军警,而女孩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接头,则很有可能她便是那些人搜寻的对象。 温兆祥看了看车站指示牌,眼见那群人已经朝着月台方向走来,他不动声色地朝柱子走去,在旁边停住,掏出支香烟,就在拿打火机给自己点烟的几秒里,和女孩说了叁个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突然变得十分惊慌的样子,高声用法语喊道:“auvoleur!onportefeuille!(抓小偷啊,我的钱包被偷了!)”一边喊,拨开嘈杂拥挤的人群,一边朝着候车厅的方向奔过去,在这期间,好几个人已经被推搡在地。 是发现了炸药?是恐怖袭击?军警们条件反射去摸枪,从众心理之下,越来越多旅客也慌起来,和男人一样朝候车室狂奔而去。 华沙火车站的行李储存间位于候车室侧翼二楼偏僻的角落,主要服务于来这座城一日游的游客,这在德占前曾人声鼎沸,但随着严格的交通管制,现在几近废弃。 俞琬背靠着门,她的心还在跳,刚才的紧张也还未完全消散,而对面的墨镜男人则平静许多,就着窗外摇曳的光线,他看清了女孩的面庞。 温兆祥之前还奇怪为什么重庆会找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家小姐玩过家家,但的确,在乱世里,美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种武器。 她不需要太多时间,只要来得及把那18个名字说出来,就可以了。 可就在女孩念到第12个名字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整齐的皮靴砸地声由远及近,是军警!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寻找可以逃生的出口。 俞琬小脸一白,她的手心早已满是汗水了,如今连指甲都陷入了肉里。 男人决定分头逃走以降低风险,在军警破门而入之前,他迅速关上通风口,纵身跃向窗外的排水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