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来得匆匆,太傅备了茶,窗下设一坐榻,正等着她来。她如此郑重,让华阳心中发憷,颜执安看着她,道:“殿下坐。”颜执安对她,已不行礼了。颜执安分明是重礼之人。华阳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地坐下。太傅先开口,道:“殿下膝下的郡王也做了父亲,总在殿下羽翼之下也是不妥,蜀地缺一知府,不如令他去?”“蜀地?”华阳震惊,蜀地艰难,去了还有命回来吗?太傅红唇微抿,淡淡道:“不满意?””“颜执安,我要去问问陛下,是不是想让他死。”华阳怒极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是何意,想让他死在外面吗?“殿下若是这么想,也可。”颜执安扬起下颚,目光沉沉,“陛下的腿,无法复原,要么你自断双腿,要么,让你儿子死在外面,你选一个。”“颜执安!”华阳怒而拍案,“我说过此事与我无关。”“谣言是你放出去的。”颜执颜淡然面对,难得露出狠厉之色,“你选一样,我没有时间与你玩儿。”华阳身份尊贵,哪怕是先帝在世,都十分敬重她。如今却被一外臣威胁,奇耻大辱。“颜执安,你别以为你背后有皇帝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告诉你,皇帝姓李,我还是她的姑母。”“是吗?我是她下诏明旨的未婚妻,即将成婚。”颜执安不为所迫,“皇帝目前不知谣言来于你这里,若是知晓……颜执安顿了顿,语气清和:“整座公主府的人都得死!”华阳顿住,周身无力,颓然坐下来,脑海里一片空白。“送殿下出宫!”颜执安摆手,自己起身走了。华阳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收拾过华阳,颜执安自己惹了一肚子气,思来想去,去看看皇帝在做什么。皇帝坐在殿内玩投壶,她的手法很好,一投一个准,见到她来,兴奋地招手,“来玩吗?”颜执安不想玩,但皇帝兴致勃勃,她便走过去,皇帝爬站起来,她伸手扶了一把。“不用扶我的,我自己可以站起来。”循齐将箭塞到她手中,“你从哪里来的?”“议政殿,见了几位大人,遇事畏缩,骂过他们,自己反而生气了。”颜执安随口糊弄她一句,又道:“我们去走走。”“也成,听你的。”循齐又巴巴地将箭拿回来,随手丢进壶里,中了。颜执安笑了,道:“投得真准。”“这个不好玩,改日去射箭玩。”循齐握着她的手,“走。”两人出殿,颜执安给皇帝披了件斗篷,秋日的风,刮在脸上已有几分冷意。两人携手,走得很慢,皇帝的腿伤刚好,走得不快。走走停停,入一亭中,菊花开得正好。皇帝看了一眼,转头说道:“今年的菊花开得比去年好看。”“去年是什么样子的?”颜执安随口问一句。一句话问住了循齐,去年是什么样的?她努力回想,想了会儿,无奈摇首:“我忘了。”“那你怎地说比去年好看?”颜执安好笑道。“因为你在呀,你在哪里,哪里好看。”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打得颜执安措手不及,她略蹙眉,皇帝笑了起来,伸手去抱住她。秋景中,颜执安笑了笑,皇帝凑到她的耳畔,“我说的,对不对?”“陛下在哪里,哪里也好看。”颜执安依葫芦画瓢般也夸赞她一句。循齐也很受用,贴着她的侧脸,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心中暖极了,道:“明年你也在,对吗?”“那是自然。”“后年呢?”“在。”“大后年呢?”“年年都在。”循齐抿了抿唇角,很快,压不住嘴角的弧度,放肆地笑了出来。第115章 有仇必报。皇帝的伤势在慢慢恢复,院正绞尽脑汁,想要皇帝恢复如初,原浮生更是翻阅古籍,研究古方。前朝有太傅坐镇,皇帝静心养伤,秋日里风平浪静。平静过后,外面传来消息,华阳大长公主摔断了腿。养伤的皇帝疑惑,“怎么断了?”“听说是马车摔下来的,腿断了,大夫说接骨后也无法行走。”皇帝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腿,一团迷雾袭,片刻的功夫,徐徐散尽。“朕知道了,让阿翁过去探望,赐些补品。”皇帝很快打起精神,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该维持的面子,还是要维持的。小内侍即刻领命。走后,皇帝自己站起来,扶着秦逸的手走了两步,她转而问秦逸:“卿觉得华阳姑母此事是否透着古怪?”秦逸冥思,“回陛下,似有些古怪,要臣去查吗?”“不用,朕问问罢了。她家的事情,与朕无关。”皇帝摇首,何必掺和旁人家的事情呢。她推开秦逸,自己走了两步,伤腿虚浮,总是使不上力气。走走停停,挪到殿门,她看着门槛,迈起伤腿,欲跨过去,秦逸匆匆赶过来搀扶她。她笑道:“你总得放手让朕自己走。”秦逸讪讪,退后一步,但没有离去,盯着皇帝一举一动。皇帝先迈伤腿,轻轻落地,再迈脚的时候,脚下无力,整个人朝前扑过去。好在秦逸眼疾手快地将人扶起来,皇帝面色很难看,她却没有动怒,而是如常的站起来,走了两步。秦逸惊魂未定,又惶恐陛下怪罪。但皇帝没有怪罪,走到椅旁自己坐下来,望着虚空,面色看不上情绪。廊下沉寂无声,皇帝摔了一跤后,伺候的宫人们惶恐不安,连呼吸声都放缓了。品了一盏茶后,太傅回来。“陛下颇有雅致。”颜执安缓步上前,端详她一眼,随后跟着坐下来。循齐粲然一笑,看着头顶的日头,怪道:“你怎地这个时候回来了?”“回来看看你。可要出宫去玩?”颜执安抬手,整理她鬓角的碎发,“我瞧着阳光不错。”“不用了,来回奔波,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循齐仰首,看向天空的浮云,“你若无趣,我们说说话。”“也好。”颜执安望着她,随后扫了一眼秦逸。皇帝的心情好不好,从秦逸的表情可以看出来。秦逸此刻站在一侧,沉默不语,可见方才方才发生了不快的事。颜执安起身,道:“陛下,去我寝殿里坐坐。”“好。”循齐没多想就答应下来,扶着桌角站起来。秋阳撒下来,明媚澄澈,一脚踏进秋阳里,周身明媚。颜执安伸手,扶住她,“今日忙了什么?”“山长送了药草,活血的。我泡了脚呢。”循齐絮絮开口,将手放在她的手掌心里,继续说:“我听人说华阳姑母摔下马车,我想着让阿翁代朕探望,毕竟是朕的姑母。若是不去,他们又得说朕刻薄。”“嗯,也好。”颜执安附和一声,她不禁在想,若是这样,秦逸不至于心神不宁。她故意问一句:“没有了?”“你就回来了。”“你怎么坐在外面呢?”“阳光好,晒太阳。”颜执安‘嗯’了一声,扶着她,慢慢地走,自己随意说起几件政事。一是杜孟破案迅速,能力显著。二是羌族换了国主,国主年岁小,尚未娶妻,想求娶我朝公主。可我朝并无适龄的公主,鸿胪寺商议着拒绝。简单说了两件事后,到了寝殿门口,宫娥来迎,颜执安扶着皇帝迈过门槛。殿内陈设简单,以雅致为主,彰显主人家的喜好。两人至窗下就坐,颜执安从一旁的绣篮子里翻找出一只香囊,递给皇帝,“还给你的。”“你绣的?”循齐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一山水图,比起老虎可谓是精致非常。她细细端详,心中满意,但还是狐疑,“你这是去学的”“山中无事做,自己摸索学的。”颜执安坐下来,绣篮子里翻找一遍,又拿出几块绣样,递给她:“喜欢吗?”是各种花卉图案。循齐看看绣花,又看看面前的人,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就说。”颜执安没好气道,“你是皇帝,怎地还吞吞吐吐。”循齐眨了眨眼睛,悄悄地说:“你这是改了性子”以前万分嫌弃,如今却学得有模有样,怎么看怎么古怪。颜执安嗤笑一声:“我那是进山无果,心中郁闷,找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罢了。”循齐挑着绣样,摸摸这个,摸摸那个,颜执安将香囊放在她的手里,“这是你的?”“那这些做什么?”循齐指着绣样。颜执安:“你想干什么?”循齐撇嘴:“不要了吗?”颜执安重复:“你想干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