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咬牙答应下来。翌日就是皇帝的生辰,按照规矩,休朝一日,皇帝可以晚起,但她还是早早地起来,在宫里等着左相入宫。避过昨日,今日总是躲不掉的。晨光熹微,颜执安踏着露水而来,一入皇帝寝殿,就看到那只胖猫,憨态可掬。她忍不住多看一眼,皇帝便用眼睛看她:“这是怎么回事?”“陛下私库空虚,这是臣赠予您的,您瞧,此猫憨态可掬。”颜执安故意忽视小皇帝面上的不满,“这是臣重金打造的玩意儿。陛下不喜欢吗?”皇帝气得面无表情,伸手握着她的手,拉着走近一步,隔着衣料,颜执安都感觉到小皇帝的劲道有多大。颜执安低眸扫过自己手腕上的手,微微挣扎,小皇帝不放开,反而指着猫:“朕哪里像猫儿?”闻言,颜执安轻轻笑了,循齐捏着纤细的手腕,意识到什么,也低头看过去,这一眼,让颜执安提高警惕,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循齐经此,心中的怒气也消了,怔怔然后退一步,倔强道:“我不要这个,我要香囊。”她及时醒悟过来,隐忍地动作下,脸色苍白,她这不是怒,是隐忍、克制。颜执安如何看不出来了,这一刻,她除了无力也是无法。“只有这个。”颜执安的声音也是柔美,“香囊无用,你让宫人给你绣一个。”“我过生辰,我不该挑一个吗?”循齐愤懑不平,“你就是糊弄我。”颜执安抬袖行礼,恭谨道:“臣岂敢糊弄陛下。”循齐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眶发红,气得不轻,颜执安无奈,从袖口取出一长长的匣子,真拿她没有办法。细细去算,两人相识三年半,这是颜执安第一回给她准备礼物。以前时,她想的简单,偌大的颜家,随循齐择取,要什么给什么,俗物便失去了作用。当你拥有一座装满珍珠的屋舍时,再去看外面的珍珠,那颗珍珠显得无关紧要。所以,她从未想过去给循齐准备珍珠。循齐半信半疑地接着匣子,觑她一眼,她颔首,示意打开。循齐便打开匣子,里面摆着一只簪子,通体为白玉。她疑惑地看向颜执安,对方说:“这本是给你准备及笄的簪子,后来忘了给你。既然不喜欢猫儿,这个呢?香囊是真没有,我不善此道。”这是实话,颜执安惯来不爱女红,寻常女子练习时,她正爬山涉水地去找矿山,且执笔定天下者,不需精通此道。循齐握着簪子,眉眼高低,转而塞回去,道:“可。”她心满意足了,握着匣子的手微微用力,颜执安不欲多留,行礼离开:“臣晚些时日再过来。”今晚逢陛下生辰,在宫内设宴,以示庆贺。颜执安此刻离开,至黄昏时,还是要来的。因此,循齐并没有挽留。人走后,她将玉簪拿出来,细细抚摸,看着手中的簪子,她很满足的。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地将玉簪插。进发髻中,指尖轻轻抚摸簪头。眼前的生活,很好,她很满足了。作为一国君主,她有良臣辅佐,是大幸。作为一个普通人,心上人日日就在眼前,更是大幸。她随后又将簪子拔下来,放进匣子里,心中溢满了欢喜的情分。夜晚而至,众人来恭贺皇帝生辰,李家的长辈也来了不少,长公主、大长公主,在京的都来了。皇帝坐在灯下,乌发明亮,肌肤如雪,唇红齿白,眼中映着一泓春水,看得人心口荡漾。她不说话,只听着旁人说话,大长公主们来与她说笑,说起过往的旧事。提及十七年前她刚出生时,帝后欢喜,那时还是皇后的先帝抱着她出席周岁宴,说她抓周抓了一柄木剑,逗得明帝开怀大笑,直呼我儿日后是个战无不胜的女将军。事情过于久远,循齐抬头看着大长公主,眼中浮现米粮,大长公主便笑了起来,道:“陛下生得好看,眉眼像极了先帝陛下。”她敬酒,循齐喝了,她便退下了。小皇帝登基半年,朝堂稳固,二相摒弃前嫌,合作得很好,使得朝堂如旧,甚至今年科考,选拔良才,一件件事都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如同先帝在世一般。李家人也意识到小皇帝越发得心应手,她们只有臣服的份上了。她们讨好小皇帝,说过往的趣事,说得十分开怀,靠着皇帝宝座的左右二相对视一眼,各自笑了。小皇帝不爱说话,她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偶尔会笑一笑,一副腼腆的模样,她们觉得小皇帝柔软,好欺负。她们都忘了一年半前,她带护卫杀进纪王府,单枪匹马闯入东宫,一刀捅了东宫詹事。看着小皇帝呆滞的模样,右相露出嫌弃的模样,果然是扮猪吃老虎。席过半,小皇帝脸颊通红,隐有醉意,但有人来敬酒,她都不推辞,渐渐地,酒劲上头,她转首看向左相处,且盯着不眨眼。颜执安知晓她糊涂了,示意右相去扶着小皇帝回殿,不想,右相没有给予回应。满殿之内,她只信任上官礼,然而对方不肯回应。略一犹豫,一位大长公主上前,亲切地与小皇帝说话。她是姑母,是明帝惠帝的妹妹,与侄女说话,也在情理之中。“陛下醉了,臣扶您回殿休息,如何?”闻言,颜执安起身,先她一步,握住小皇帝的手,道:“臣来便可,不劳长公主殿下。”“左相来了。”大长公主轻笑一声,“瞧您紧张的,孤是陛下姑母,岂会害了她不成。”颜执安低头,并没有回应,而是轻轻喊着循齐:“陛下、臣送您回殿。”她握着循齐的手,微微用劲,循齐痴痴地抬头看她,眼中情愫丝毫不遮掩,但她没有动,呆呆地看着,唇角弯了弯。“陛下当真是醉了。”大长公主好笑道,“陛下看着左相,高兴得像个孩子。”循齐恍若未闻,颜执安被她看得极不自在,又因大长公主在,她只好忍下来,道:“殿下,臣扶陛下回殿,这里交给您主持。”“好呀,我来便可。”大长公主轻快地答应下来。那双小眼睛黏在了左相的身上,大长公主不得不看一眼,然而,颜执安伸手去摸摸小皇帝的眼睛,俯身低语一句,小皇帝乖乖地闭上眼睛。循齐一闭眼,眼中深情自然消失了,大长公主再去看,小皇帝被左相扶着走了。左相说了什么?大长公主没听清楚,但左相托她主持宴席,她自然将心思留在宴席上。离开的二人坐上龙辇,一上车,循齐就靠在左相的身上,但很规矩,没有说话,更没有荒唐的举止。她酒醉后,乖得与众不同,颜执安原本还在想要怎么安抚她,未曾想到,她都不用人哄的,闭眼睡觉。龙辇颠簸,黑夜下行路慢。夏日里夜间起了风,酒醉的人被风一吹更觉得头重脚轻。坐着坐着,她的脑袋滑下了颜执安的肩膀,险些就要撞了,颜执安眼疾手快地捞回来,扶着她坐好,催促内侍稳当些。到了寝殿,女官与左相一道将人扶进殿内。一入殿,凉意袭来。颜执安将人放在龙床上,女官替她脱了鞋,下一息,她利落里翻滚一圈,抱着毯子缩在里侧不动了。不吵不闹,寻了角落自己缩着,怎么瞧怎么可怜。女官急了,她什么都没做,像是慢待了皇帝。她急着询问左相:“左相,陛下醉了。”颜执安比女官更清楚,但她也是第一回看到循齐的醉态,常人醉后大吵大闹,她不一样,如同受伤的小猫儿一般,自己找地方躲起来。女官见她没有表态,自己上前去拉皇帝,她刚伸手,就被颜执安握住,“你先退下,别逼她。”她醉了,不讲道理,以为待在角落里就可以安全。女官闻言,缓缓行礼,“下官先去准备热水。”等她走回,颜执安俯身坐下,望着里侧蜷缩的人:“小齐,你过来。”第74章 你都不关心我。循齐酒醉并不吵,也没有大喊大闹,蜷曲在一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颜执安唤退了婢女,伸手去摸摸她的手腕:“循齐,过来,躺好。”酒醉的人闭着眼睛,修长的眼睫乖巧的翻卷,她醉了,大概是唤不醒的。颜执安放弃再喊她,而是轻轻地将人拉过来,舒展她的手臂,扶她躺平。循齐虽醉,可双手紧紧抓着身上的毯子,以致白皙的手背上浮现青筋。颜执安没有言语,而是一点点地拨开手指,让手指展平。灯下看少女,眉眼如画,灯下美人如玉是不假的。颜执安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宝贝一般。“左相,热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