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宣扬母女感情,又让我不要有慈母之心,两相相悖,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颜执安淡定如常,并没有附和她的想法。陈卿容气个仰倒,忍不住转身走了,可心有不甘,回过身来又说一句:“颜执安,你若愿意,就愿意,若不愿意,就彻底断了干净。她不是你的亲女儿,你们没有血缘,亲母女都会有嫌隙的。”“儿知晓。”颜执安点点头。“你气死我了。”陈卿容最不喜欢的就是女儿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母女不欢而散。颜执安再度回宫,在大殿找到小皇帝。吏部有事来奏,奏到一半,左相来了,他便停了下来,观望一阵,见左相无事便又继续说自己的事情。今年开科考,逢先帝大丧,时间推迟,但时间已到,各处都在准备。今年科考主考官是右相,下面的举子愤恨不平,颇有言辞。眼下,与皇帝说的正是此事。循齐听后,说道:“不平者离京便是,不求他们留下。”吏部尚书顿住,悄悄看向左相,指望左相说话,可等了两息,左相并无说话的意思。“陛下,万万不可。”循齐不耐,眼中浸润冷意,道:“如何不可?若真是有才,岂会在意这等小事,右相何错?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的小辈罢了,就算有真才实学,此等人心思不正,朝堂要之何用?”她不傻,外面的声音摆明是冲着右相来的,右相入朝多年,逮住些把柄就没完没了。李家人可真没意思。吏部尚书退下,小皇帝面色舒展,紧张地看向左相,大有做错事被抓包之感。“陛下,立皇夫一事,可暂缓。”颜执安眉眼冷漠,对小皇帝的耐心似乎也到头了,“陛下想做什么,臣自管不住,您该想想先帝,她拿命给您换来的帝位,能不能让您糟蹋。”暂缓?循齐不气她拿先帝威胁自己,听到暂缓,缓缓呼出一口气,道:“你不逼朕,朕自然会做个好皇帝。”闻言,颜执安行礼,转身要走,循齐咦了一句,“你走了”“陛下还有何事?”“陪朕去走走?”循齐快步走下台阶,至她跟前。循齐已十七岁,个子拔高不少,甚至比颜执安还高些,颜执安望她,微微仰首,拒绝道:“官署有事,臣先回去了。”“那你走罢。”循齐意兴阑珊,但也没有逼她之意,又道:“我送送你。”颜执安被闹得浑身无力,那双眼睛巴巴地看着你,让你毫无办法,她已是皇帝,送一送臣下,并无过分之举。该要继续拒绝吗?拒绝不得,甚至还要感恩。小皇帝并无半分恼意,小脸上还带着笑容,至此,颜执安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她看她,她看她,四目相接。颜执安站在殿内,长身玉立,姿态娴雅,威仪毕现,看得循齐心口发热,颜执安严肃道:“为何要吓唬夫人?”“你先吓唬我的。”循齐早就想好了理由,她自认自己不是软弱之人,谁逼迫她,她便要反击。颜执安不想说下去了,完全说不通,思虑一番,还是认真说道:“你如今帝位不稳,就敢这么嚣张?”李氏虎视眈眈,安王还活着,各方不稳,且不说李氏的态度,她初登基,就该乖觉些。她说:“联姻是你如今该走的路。”循齐振振有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颜执安窒息,“臣非天子。”循齐努力望着她,不后退,不慌张,努力做到她这般心平气和,唯有这样,才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她说:“朕是人,有感情,知感恩,知仇恨,可我就是想见你罢了。是你一再逼我,我不想立皇夫,你为何要逼我呢?”她已敞开心扉,“朕是皇帝不假,但若连自己的感情事都做不得主,朕做这皇帝有何意义呢?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做的事情都错了吗你与右相所言,我皆听了,难道非要我做一个提线木偶,你才满意吗?”“朕登基以来,从未懈怠,从未享受,你却一而再地朝廷名义逼迫我立皇夫,颜执安,究竟是你错,还是我错?”颜执安舌灿莲花,可这一刻,被循齐说得哑口无言。循齐走近一步,凝视左相,“我喜欢你是真,愿意做明君也是真。或许你觉得我继续喜欢你,会成为昏聩的君王,但我想告诉你,你在我身边会让我成为昏君吗?”“颜执安,夫人所言,我听进去了。我的喜欢,会毁了你。但你的坚持,也会毁了我。”“臣、明白了。”颜执安抬手行礼。割不断、理还乱。她已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了,是毫不犹豫地离开,还是一味纵容,她已无路可走。循齐说道:“朕顾及你的名声,不会逼你,同样,你也别逼迫,我只求每日见到你罢了。”她卑微又谨慎的模样,落入颜执安的眼中,颜执安转身,不忍去看,怕自己再看一眼,便如母亲所言,一味纵容她。“陛下,您回去。”颜执安声音中带着哀求,“臣想一人静静。”她想自己去寻找答案。她奢望循齐好起来,可又担心自己的亲近会毁了她,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中。颜执安失落地走在垂龙道上,感受着清风拂面,过往所学的规矩、利益、律法,无一能回答她的问题。她麻木地踏上马车,吩咐车夫赶路,马车行驶的那刻,她无力地闭上眼睛。一闭眼,循齐卑微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她说:我只求每日见到你罢了。这句话,如同魔咒,在她耳边不断浮现,如同钩子一般钩住她的心。循齐啊。颜执安扶额,她如同母亲对待她一般,希望循齐幸福,仅此而已。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抛弃这些想法,复又睁开眼睛,不由自主地掀开车帘,路过街市,烟火气息铺面而来。万千百姓的未来系于循齐一身,这是循齐生来的使命。颜执安望着鳞次栉比的瓦片,望着林立的店铺,还有行走的百姓,肩上的重担莫名重了许多。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颜执安轻叹一声,世间安得两全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第72章 颜执安,你过分了!立皇夫一事,暂时搁置,有心人奔走一番,发觉二相对此,皆无心思,再观皇帝,压着立皇夫的奏疏,亦不多言。可小皇帝十七岁了,再拖延,又可拖延至哪日。而颜执安的心思,早就从皇夫上挪到小皇帝太傅一事上。小皇帝既然不想联姻来稳固地位,那便只有太傅一事,拉拢朝臣了。消息放出去,自然引起一番不小的波动,争至夏日,依旧未曾有结果。小皇帝想令原浮生入朝,右相拒绝了,道:“原家惯来不入仕,岂可为你打破规矩。”小皇帝一张脸,紧绷绷的,思索一番,右相见她沉思,便说:“原浮生桃李满天下,学士们敬仰,若是入朝,对您更有益处,但先帝在朝,也曾派人去游说。除非……”她顿了顿,小皇帝眼神清澈,“除非什么?”“您给原山长与左相赐婚。她自然就来京了。”小皇帝一怔,冷漠地睨她一眼,兀自低头整理衣襟。右相笑出声,和煦道:“殿下,招贤纳士,是明君所为。”“朕不愿。”小皇帝哼唧一声,“良才多与过江之鲫,朕为何要只她一人。”右相不甘落后,又添一句:“天下芳草如此之多,何必只在意左相一人。”小皇帝瞠目结舌:“疯子哪里好,值得您二十多年*念念不忘。”右相拢着袖口,坐姿端正,眉眼和煦,瞅着皇帝的小脸,“陛下,何必困扰自己。”小皇帝闻言,抿了抿唇角,想要说什么,话在嘴里,打了个滚,又说不出来。其实,眼前很好,能日日看到她,也不错。“太傅一事,左相为何放弃老师?”循齐思索一番,转而说起正经事,她不明白左相为放着老师不选,去选外头心思不明的人。右相坦然:“臣不配为帝师。”循齐深深看她:“老师自谦了。”“陛下还是听她的,为好。”右相并不生气,相反,反过来劝说皇帝。循齐蹙眉,觉得她话里有话,但自己始终猜不透,便放了她离去。无人时,循齐回想近日的事情,左相故意撇开老师,是为何?其实,她现在不需要太傅,有右相与左相在,她有问题也可以问她二人。要太傅作甚?为何不将太傅一职给予右相呢?循齐绞尽脑汁,两人不会不和,两人在政见上不和,但私下里,绝对是配合默契。循齐想不透,转而询问内侍长。内侍长笑道:“许是因为外头的谣言,都道右相其身不正。左相担忧她影响您的名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