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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执安抬眸,远山眉下双眼幽深,道:“你疯了。”“我呀,早就疯了。”右相温柔的笑了,神色如往常和煦,但她的话,如今日的雪花一般,卷席着寒冷。颜执安不知当年发生何事,但还是劝说一句:“人已逝,当放下才是。”话音落地,右相笑了,笑容深深,睨她一眼,踩着白雪,大步离开。这一笑,让颜执安更冷了,她抱着循齐赠予的手炉,不明哀叹一声。这对姐妹,倒有几分相像之处。她走了两步,往大殿而去,走着走着,她又停顿下来,不对。这对姐妹不是生来相似,而是被逼的相似……这么一想,颜执安心中越发不安,右相看似沉稳温柔,可她心里住着一头野狼,蛰伏其中,随时都会杀出来。愁人。颜执安打消了让上官礼为太傅的主意,这人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入大殿,一股暖意袭来,颜执安拍了拍身上的雪,右相已入内,正在与皇帝说话,不时看向她。不知怎地,颜执安生起一种心思:此二人狼狈为奸。不知怎地,再观二人,又觉得‘狼狈为奸’这词莫名可爱,果然,她也要疯了。殿宇简陋,只作休息一用,休息过后,众人便要离去,回自己休息之处,明日回京。今日风雪太大,贸然赶路,只怕会出事。陆陆续续的,人都走了,两人还在说,颜执安踱步过去,两人却又闭嘴,齐齐看着她,鬼鬼祟祟四字就差写在脸上。颜执安望着皇帝,皇帝扯了扯右相的袖口,右相起身,询问她:“左相可是置了帐篷?”“你想做甚?”颜执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人要抢她的帐篷!果然,右相笑了:“不如借给我一用。”颜执安不满,险些要骂人:“我睡哪里?”“你与陛下挤一挤。”右相厚着脸皮说,“若不然,你再给给我置办一顶帐篷?”循齐不知内情,眼神飘忽,看看右相,又看看颜执安,只见对方白衣飘然,乌黑明亮,她不免笑了,下一息,颜执安看向她:“你是皇帝!”“你们的事情,朕管不得。”循齐果断地往后缩了缩,“你们自便,谁抢输了,朕的行宫给你们分一半的床。”她怎么做主?罢了罢了,你们折腾。小皇帝缩在龙椅里,眼神怯怯,让颜执安无奈,右相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左相,我先走了。你若不介意,晚上与我一道睡。”颜执安与旁人不同,不愿与人同睡,右相这么一说,她便打消了回床去安睡的心思。但她看向小皇帝。循齐灵敏,道:“不如床给你,我睡地上。”皇陵本就阴冷,就算是有炭火,晚上睡地方,怎么睡也睡不热的。颜执安心存警惕,但还是做不到让皇帝睡冰冷的地板。可罪魁祸首已走远了。循齐托腮,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明亮,颜执安却说道:“我睡偏殿。”“偏殿在哪里?”循齐故作不懂,“你去看看。”她的得意之色,让颜执安蹙眉,道:“你又犯毛病了?”这一言,让循齐立即端正姿态,往外一看,并无人在,她便又松散下来,道:“只你我罢了。”一句话,让颜执安不知该不该继续说她。寂静两息,司马湛司马顷两兄弟来了,一见二人,循齐眼神暗淡下来,颜执安也回身看向两人。两人不过是想来皇帝跟前凑一凑,两兄弟没有司马循的作为,只想攀着皇帝的衣襟,时刻让她记得,他们是她的舅父。循齐不得不打起精神,与之周旋。两人说过往,说先帝,絮絮叨叨说了半个时辰,眼看着天色漆黑,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循齐常呼出一口气,面无表情,不怒不喜,若在以往,她必然厌恶地说上一句,但如今,她什么都不说,自己放空,待收拾好自己后再与人说话。她的每个表情都落入颜执安的眼中,颜执安骤然觉得,她在短短半月间,进步许多,尤其是帝号一事后,她学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了。人都会长大。颜执安低眉,不觉怅然,被逼着长大。循齐调整好自己后,复又看向颜执安,粲然一笑:“去看看偏殿!”方才的一抹心疼,被这句话击退,消失得干干净*净。颜执安淡然起身,身姿娴静,循齐巴巴地看着她,似乎想到什么,摆摆手:“卿自去。”一句卿自去,说得敷衍,自己又坐着发呆。颜执安扫视周围一眼,究竟是于心不忍,道:“陛下同去看看?”“嗯?”循齐被勾起了心思,不觉仰望看向对方,这是怎么了?刚刚还避之不及的,怎么就改变心思了?第70章 你这是毁了她!殿外风雪未停,银装素裹下的皇陵更添几分肃穆之色。君臣一道出殿,宫人递来暖手的手炉,循齐顺手接过,反而递给了左相。但左相手中已有一个!循齐亦不言语,反而将左相手中的拿过来,将新的塞至她手中,再将凉了的手炉还给宫人。换手炉的动作一气呵成,更是无声。随后,她才道一句:“走罢!”颜执安看着她的背影,又低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手炉,紧跟随皇帝的脚步。大雪堵住来时的路,朝臣不得不在此地歇息一晚,各自寻了殿宇去休息,只朝臣多,炭火不足,分到者,少之又少。左相惯来有自知之明,令人准备了帐篷炭火,不与众人去挤。皇帝的殿宇自然是最好的,殿内早就有炭火在暖着,至于偏殿……两人步入偏殿,偏殿本就是一待客之地,有小榻,但殿内冰冷,不及正殿暖和。小皇帝扫视一圈,默不作声,但眼中露出失望,她看向左相,道:“回正殿,你住内寝,我住外面,如何?这里冻死人。”其实她可以住偏殿,幼年的竹屋通风,冬日里寒冷,她与疯子照样挺了过来。但她私心不想住。小皇帝在观察,颜执安同样在观望,看了一眼后,也没有勉强,道:“听陛下的。”循齐缓缓松了口气,眉眼舒展,背对着左相,不由笑了。她的笑容,如往日一般澄澈,但颜执安看不到。两人回到正殿,脱下厚衣裳,循齐围着炭火取暖,与颜执安说起安王的安排。“等弱冠后,再调回京城,娶一王妃,他若安分,朕便让他活着,若不安分……”她顿了顿,眼中光色凌厉,不是她对不起先帝,而是被逼无奈,搅得京城不宁,朝堂动荡,她就只能对不起先帝了。她说,颜执安听着,念及先帝,便道:“不用你来,我来。你受先帝嘱咐,天下人皆知,若是违背,天下人只会捏着你的错处,说你不忠不孝。”循齐想起疯子的嘲讽:古人重孝,多是愚孝,仔细去想,那不是孝顺,不过束缚人的枷锁罢了。俗语说,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念此,她想到右相,担忧道:“其实,安王的事情不急,上官家的事,我觉得,会出事儿。”安王在皇陵,再怎么闹,令人看着,折断羽翼,无法闹腾。可是上官家呢?上官泓秉持着家训,又占据孝道,右相几乎处处受制。提及此事,颜执安也是无可奈何,道:“随她去,她想要的,她自己明白。”上官礼此人,看似出自大家,熟悉礼法,又曾参与修建律法,外人都道她恪守规矩,可她明白,上官礼心中住着一头恶狼。循齐紧紧望着她,她抬首,对上循齐的目光,四目相接,循齐的眼睫一颤,下意识挪开。这一眼,惊慌失措,让颜执安的心不觉抽痛。循齐却装作无事,继续说:“朕、想废除上官家的规矩。”“右相愿意吗?”颜执安恢复常色,“她若想废,早就动手了。”“为何不废除?”循齐糊涂了,这般丧心病狂的规矩不废除,还留着作甚?颜执安淡淡一句:“上官泓杀了她两回,出生一回,十三岁一回,她如今三十余五岁,二十余年,她都忍了,只是废除这条规矩吗?”“那她想干什么?”循齐深思,一时间,倒想不通老师的用意。颜执安摇首,“臣也不知道,但臣觉得不简单。陛下登基,她的地位更为稳固,你活着,就是她的底气,就看上官家如何伏低做小了。”若上官泓知错就改,与之修好,便也罢了,但上官泓不是这等性子。循齐迟疑,微微抬头,触及左相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她的心忽而紧张跳动。颜执安沉浸于思考中,不知小皇帝的想法,唇角浮现一丝无奈的笑容。日落黄昏,宫娥准备晚膳,右相翩然而至,她从颜家帐篷里走来,入殿后,脱下大氅,乍见两人心平气和地烤火,心中不由犯疑,颜执安这是好脸色待小皇帝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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