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王看着原本该在府上丁忧的女子,咬牙切齿,“颜执安!”“是我。”颜执安抬脚上前,凝着纪王,“纪王,我等你很久了!”若不逼狗跳墙,如何用网兜住这条疯狗呢。她抬眸,看向太子,黑甲军将太子与纪王围在中心,她嗤笑一句,道:“太子殿下刚刚说,右相背叛你,谈何背叛。右相教你多年,为何转头去给公主授课?您该问问您自己。”“右相是我请来给公主授课,那时,右相不偏不倚,如何教您,便如何教公主。”“是何时起右相对您失望的?”“是行宫行刺的那一回。您让她失望了。臣死里逃生,说到底也是替陛下挡灾。试问,她教出了谋逆杀母的学生,该如何面对天下人?”“颜执安,休要废话,我告诉你,今晚就算我死了,她也活不了!”纪王手指着女帝,“她死了,太子登基,天经地义,你还想如何挣扎。”帝王崩,太子登基,天经地义。颜执安轻笑一声,挥挥手道:“拿下谋逆之臣。”随后,她望向女帝:“陛下,太子谋逆,弑君杀母,德不配位,臣请陛下废太子。”“颜执安!”纪王暴喝一句,“你敢混淆视听,太子乃是先帝唯一子嗣,谁敢废黜。”这时,循齐站起来,走下台阶,双手染着母亲的鲜血,步步逼近太子,“解药呢。”太子低头,不敢面对她,循齐呵斥:“药呢。”“牵机、无解!”纪王得意又猖狂,“昭惠,你此刻跪下还来得及,太子念在明帝陛下的份上必然会饶你一命的。”循齐死死凝着太子,眼神阴狠,慢慢地弯腰,从地上捡起刀,迈出一步,身后传来声音:“小齐。”女帝开口,脸色发白,扶着右相的手站起来,同样,也看向太子,道:“今夜,太子与纪王谋逆,诛杀纪王,太子年幼,被其所诱,朕念其年幼,废其储君之位,降为安王。”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朕自知时日无多,帝位传于昭惠公主。”言罢,她的嘴角溢出鲜血,右相凝眸,道:“太子殿下!”太子怔怔,忽而痛哭起来,他输了、原来,她挖坑,等着他来跳。给昭惠铺路。“你说得不算、你说得不算,你算什么东西!”纪王激动得大喊,命令黑甲军,“杀妖女、杀妖女、快动手。”黑甲军冲向女帝的方向,颜执安挥挥手,身后的兵如潮水般涌入,彻底将黑甲军包围起来。“杀纪王!谁杀纪王,赏银万两!”她走向循齐,将人拉着后退,循齐扭头看向她,一瞬间,心中的悲伤涌上来。黑甲军迅速被斩杀,纪王躲在太子身后,循齐三步上前,将人揪出来,“我再问一遍,解药。”“没有、没有,药是他下的。”纪王指向太子,“是他、与我无关。”循齐拿刀,毫不犹豫地捅进他的腹部,狠狠抽离,面无表情:“既然与你无关,你也不用活着了。”纪王睁大了眼睛,倒地踌躇,眼睛却凝向宝座的方向。循齐提着刀,看向太子,这时,司马神容唤住她:“循齐。”循齐止步,回身看着她,她望着她的眼睛:“循齐,我还有一言,此生不得杀他!”“为何?”循齐红着眼睛质问,“为何?”司马神容淡淡一笑,道:“因为他是先帝之子。”纪王死,太子废,宫变到此结束。太医赶来,先给陛下诊脉,眉眼紧皱,这时,颜执安按住太医的肩膀,太医神色恍然,道:“臣来解毒。”随后,众人将陛下挪回寝殿,右相与左相二人止步。颜执安疑惑道:“陛下知晓太子今夜逼宫,为何还喝他的酒?”右相静静地看着东方的晨光,神色恢复平静,“我如何知晓陛下的心思,你我得做好准备。昨夜既已传位,该让礼部准备新帝登基大典了。”颜执按沉默,她以为今夜过去,太子被废,未曾想到,一步到位,循齐就要登基了。她蹙眉,右相说:“惠帝如何驾崩的?”“你觉得陛下明知有毒而喝,是愧对惠帝?”颜执安不答反问。右相摇首:“罢了,我不问了,陛下昨夜喝了一整杯酒,若真是牵机,只怕……”“别只怕了,忙你我的事情。”颜执安心中不安,纵有悲痛,也被繁杂的琐事压了下去。她回头看向殿内抬出来的尸骨,心中沉浮,事情在她的掌握中,可又出乎意料。右相抬脚走了,道:“我去六部。你掌管宫防。”两人各司其职。颜执安说:“我昨夜执令封锁宫门,你放心,纪王一败,其他人不敢动。”右相转身,深深看她一眼,太阳穴突突地疼,心中生起不详的预感。对上左相的视线,她说道:“陛下若崩,殿下之能,可能坐稳帝位”颜执安同样惶惶不安,但她没有露出来,如今的局面已然控制住了,公主登基,将会面临更多的麻烦。“走一步,看一步。”她无奈道。时至今日,已无回头路了。右相忽而说:“今日这一步,是不是三年前在循齐回来时就已布下?”姐弟相残是注定的事情,昨夜陛下说了,不准循齐杀弟。可如何平息新帝之怒呢?“陛下与我定的是五年之约。”颜执安说。“可纪王等不得了。”右相说,“十九岁的循齐,或许可稳定*局面,十七岁的公主,做不到这一切。所以,你我皆是陛下的棋子罢了。”颜执安不语。****宫内太医们站在一侧,个个垂头丧气。司马神容已然昏迷,脉象虚弱,院正提醒殿下:“陛下脉象虚弱,毒已游走全身,华佗在世,也无法……”循齐闻言,像是听到了,又像没听到,怔怔看着前方。“殿下、殿下……”院正催促一声,“您看?”“我知道了,退下。”循齐颔首,这些时日以来,陛下未曾与她说过,昨夜突变,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了,唯独她,懵懵懂懂,被蒙在鼓中。她无力地走到内殿,坐在踏板上,无力感袭上心头。至尊帝位,就在她的眼前了,她坐享其成。她对帝位,并无太大的野心,陛下给她,她就要,陛下不给,她也不会去安王去争。她只要身边人安然无恙。“循齐……”循齐莫名抬头,紧张地爬起来,榻上的人睁开眼睛,“陛下?”“我已不是陛下了。”司马神容怅然一笑,就这么望着她,循齐跪下来,她说:“我欠你的,都还清了。”循齐的心一下提上来,她问:“明知而饮酒,为何呢?”司马神容阖眸,周身无力,“我杀他父亲,他杀我,并无错。”闻言,循齐痛哭出声,却不知该说什么。“循齐。”司马神容唤她,“别哭,你该高兴才是,你做了皇帝,富有天下。”“可、可……”循齐说不出话来,她与陛下,确无太多的母亲感情,相反,她将对母亲的奢望、感情都放在了左相身上。司马神容伸手,她急忙握住她的手,“安王遣回东宫,你可要见他。”“不必,他恨我,我不喜他,何必见呢。”司马神容道,“去请上官礼与颜执安过来。”“好,我让人去请。”循齐擦擦眼泪,起身去喊人,却发觉陛下拉着她的手不放,她只好跪下来,对外高呼内侍长。内侍长入内,循齐急道:“请百官,另让左相右相入殿。”内侍长眼眶通红,觑了一眼榻上的主子,迅速答应下来。人走远,司马神容紧紧握住循齐的手,眼神涣散,像是看着空中一人,痴痴道:“循齐,你的齐字,我在想,当是齐身修家治国安天下之意。疯子多才,自然寓意美满,可是后来,左相说,你的齐同弃之意。”弃子。“疯子是让你一辈子记住,你被家族抛弃的事实。”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循齐靠得很近,却听不真切,她说着说着,嘴角溢出血,循齐慌得去拿手去擦。她忽而握住循齐的手,道:“我不讨厌你的父亲。”“我知道……”循齐痛哭,心口压抑得厉害。她又说:“我嫁给他后,他并不热切,但待我尊重……”循齐狠狠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但我害了他。”司马神容阖眸,眼前浮现明帝的容颜,她并非真心嫁给他,他娶她也是被逼的,明明不是两厢情愿,但那人温润如玉,给予她应有的地位、尊贵。她想做一位贤良之后,想做慈爱的母亲,明明一切步入正道了。却被人毁了。那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我杀了他,你做我的皇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