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齐当真握了很久,久到自己睡着了也不放手。颜执安半夜醒来,手被人握住,轻轻一动,榻内的低吟一声,她便不动了,由着循齐握住。霜前冷雪后寒,化雪的这几日格外冷,循齐早起骑马,颜执安放心不下,嘱咐道:“坐车也可以去。”“他们都骑马,就我坐车,会背地里笑话我矫情。”循齐往嘴里塞了块饼,嚼了嚼,“我身子好着呢,这两年都穿了厚衣裳,以前跟着疯子的时候,穿着单衣漫山遍野地跑,也不冷的。”吃了一口,她就起身走了。看着外间的雪景,颜执安觉得一阵寒风刺骨,整个人都懒怠下来,握着手炉,生起今日请假的想法了。她磨蹭了须臾,唤来无情,道:“不如你替我去吏部请假。”无情震惊地望着家主,“您哪里不舒服吗?”“天太冷,不想动弹,横竖手中无要事。”颜执安悠闲地闭了闭眼,“这等天气就该在暖阁内煮茶赏雪,作何折腾呢。”无情嘴角抽了抽,“少主今日还要去巡防,她都不觉得冷呢。”少主在室外跑,冰天雪地,您在屋内,哪里就冷了。果然一下雪,家主骨子里的懒劲就出来作妖了。“那属下去一趟。”无情硬着头皮开口,不得不询问一句:“当真无要事吗?”“没有。”颜执安坚持一句,她手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昭惠公主’在江南,她派人去保护,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陛下自己会处理的。她朝无情挥挥手,“去吧去吧,我回去再睡会儿,来客就说我病了。”无情露出生无可恋的神色,行礼退出去,转身大步离开。颜执安掩唇打了哈欠,昨夜被循齐搅得后半夜醒了就睡不着了,今晚将她踢回去睡,也不知道何时多了个睡觉握住人手的毛病了。上床去睡回笼觉了。午时,太医院院正就来了,奉旨来给左相诊脉。颜执安睡醒了,闻言后再度摆摆手,“让她回去,就说我好多了,我府里有大夫。”无情再度去赶客。赶走了院正,纪王妃来了。这位可真是稀客。颜执安躺在榻上去想,一旁的无情提点她:“纪王家还有个儿子没成亲呢?”“哎呦,我头疼了,可真是好疼,你去帮我说说,就说我头疼起不来。”颜执安开始演戏了,捂着额头,故意喊头疼,喊完就躺下来,“快去、快去,再晚点,少主就该回来了。”循齐的脾气都敢将纪王妃打出去。一家有女百家求,想过父母的想法吗?过完年,循齐就十六岁了,说亲的人肯定更多了。无情去赶客,刚出门,要命的是看到少主策马回来。纪王妃本欲离开,远远地看到一队人策马回来,两息的功夫,就靠近了。她止步,马上的人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随从,自己大步走来。循齐不认识纪王妃,纪王妃也是初见循齐,两人各自打量对方一眼,无情这才开口解释:“纪王妃,这是我家少主。”“循齐见过纪王妃。”循齐先行礼,见状也明白,忙道:“无情,送一送纪王妃。”说罢,她大步进去了。纪王妃还是看了过去,目光灼灼,少女不仅颜色好,气度不凡,要命的是她是巡防营副指挥使。聪明人都知晓,颜执安将她送进去,是冲着巡防营去的,赵俯能待多久,就看颜执安的本事了。若是娶回家去,她家就等于在京城有了五千兵马。纪王妃十分心动,笑呵呵与无情说道:“别送了,天寒地冻,我先回去了。”无情不敢慢待,亲自扶着王妃上马,目睹车马远去。她立即回去禀报家主,“少主回来了,恰好在门口碰上,纪王妃的眼睛都看直了。”“看直了就戳回去,打循齐的主意是痴心妄想,让循齐逮住机会揍她儿子一顿,一家都老实了。”颜执安莫名厌恶,“她娶的哪里是循齐,分明是巡防营和颜家。不过,这倒提醒我了,该让赵俯离开了。”过了年,让赵俯去地方路军,一方天地的老子,肯定比京城待得痛快。颜执安挥挥手,无情退出去。循齐恰好来了,回家来换了一身,小跑着过来,“家主身子不好吗?”无情撇撇嘴,“天气冷,不想去罢了,您别说出去。”“还可以这样吗?”循齐震惊,左相也不是表面看得那么勤勉,还会偷懒,且光明正大地偷懒。无情被她逗笑了,玩笑道:“家主是近日无甚要事。”循齐颔首,同无情一笑,“好,我知道了。”无情退出去,循齐踩着毯子走进,她探头去看了一眼,颜执安侧卧在榻上,衣衫单薄,肌肤盈润。循齐微怔,脚步怎么都挪不动了。“循齐吗?”颜执安起身,朝外看了一眼,淡然地起身整理衣襟。循齐躲不住了,慢悠悠地走进去,“我回来了,在门口遇到纪王妃,她怎么来了?”“一则探病,二则打探虚实,即将过年,年后你便十六岁了,都盯着你呢。下回,你将他儿子打一顿,她就不敢了。”颜执安一面说一面整理衣襟,待整理后才同循齐招手,“纪王子嗣多,嫡出的三个,庶出的不知多少个,嫡出的三子还没成亲,下回见面就先打一顿。”“好,听您的。”循齐爽快地答应下来,左右看了一眼,找到凳子,搬至榻前坐下,“我们可要回金陵,您不去接夫人回来吗?”“她不愿回来就不回来。”颜执安躺了大半日,骨头都懒了,偷得浮生半日闲,整个人懒洋洋的,她指挥循齐挪来了软枕,自己又靠上去,与女儿语重心长道:“她爱玩,我们又忙,哪里有时间顾及她。金陵的人都爱玩,随她玩去,等玩不动就回来找我。现在还能蹦跶,喊不回来,别浪费力气。”她的母亲,跟随父亲玩耍半生,闲云野鹤,如今依旧改不了性子,哪里热闹往哪里去。“听您的,我派人送些年礼过去,您可要捎带什么?”循齐也不坚持了,询问左相一句。颜执安摆手,“让管事去安排,我送她什么,她都不喜欢。”她就想要女婿登门。颜执安深知母亲的性子,什么都不缺,整日就想要她成亲,梦想破灭后,气急败坏地走了。两人说了会儿话,暮色四合,正欲用晚膳,女帝亲临。颜执安支开了循齐,亲自将女帝迎去书房,无情站在门外守着。“陛下半夜驾临是为了昭惠公主的事情吗?”“不,是太子。”女帝面色淡淡,俯身坐下来,“你这声东击西的一招,将纪王的人引去了江南,朝堂暂时安静了。太子昨日来给朕请安,想要入朝参与政事,开年后,他便十一岁了。”这些年来,她一直压着太子,不让他碰朝政,皆以他小为理由,可如今他长大了,这个理由便不合适。“殿下,待入朝后,再议。”颜执安答应下来,“您将他圈在东宫,天下臣民以他为尊,皆以为他会是仁爱之君,可您莫要忘了,他背后还有纪王。”纪王是什么样的货色,女帝也十分清楚,勤劳人养出好苗子,懒惰的人呢?女帝沉默,并没有及时回答颜执安的问题。“陛下,您是不舍,对吗”颜执安立即明白了,女帝是不忍见到太子被世人唾弃。灯下女帝蹙眉,依旧难*掩容色,循齐的眉眼似她,明艳中带着英气。颜执安并不急,相反,淡淡开口:“陛下,您必须做出取舍才是。您若不舍太子也可,杀纪王保太子,让循齐做颜家的少主,皆大欢喜。”“不可。”女帝犹豫不决,被颜执安这么一激,立即拒绝。颜执安等的就是她的拒绝,“陛下,若不然,臣不会让循齐回到您身边的,太子容不下她。既然您犹豫了,那就让循齐待在臣的身边。”“颜执安,朕不是这个意思。”女帝反驳,目光沉沉,心中左右为难。可颜执安并不觉得她的仁爱是好事,优柔寡断可是大罪,害人害己。她上前一步,气势逼人,“陛下,您是何意,臣明白,但太子会甘心吗?您是他的母亲,帝位是他父亲留下的,他会主动放弃吗?您这是异想天开,您的优柔寡断会害了循齐。要么,我与您的约定就此中止,要么继续。”颜执安的话,让女帝陷入犹豫中,可颜执安不打算就这么解决,而是继续说:“您应该很清楚,昭惠公主一冒头,就是纪王的箭靶子,您让她回到您的身边,又什么都不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您前一日驾崩,纪王后日就可以杀了她。”“朕明白。”女帝呼吸急促,焦躁地扶额,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陛下,循齐的性子,您应该了解。她是善良的人,只要太子不过分,她是不会杀太子的,封王赐封地,各居一方。这是您想看到的局面,若您反过来,太子不一定会放过循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