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容的怒骂下,颜执安保持微笑,修长的眼睫轻颤了两下,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浅啜了一口,回道:“她会让颜家成为京城第一世家的。”“那又怎么样?你蹉跎了五年时间,颜执安,你知道五年时间意味着什么吗?”陈卿容心疼过甚,脸色苍白,话语虽说严厉,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她的女儿为旁人付出良多。她说:“你为她不止蹉跎了时间,还有名声,你知道外间怎么说你吗?无媒苟合,珠胎暗结,尤为不耻。颜执安,你以前是何等高贵,世人追逐你,如今呢?你成为了人人嘲讽的、嘲讽的……”她说不出口了,气得眼泪横流,“颜执安,你要逼疯我吗?”“母亲,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不用担心。三年后,我会过继兄长的子嗣,立为少主,好生教导。”颜执安对母亲也十分愧疚,低声道:“是我让您担忧了。”“这是让我担忧的事情吗?你看看你在做什么,你捡她回来干什么?”陈卿容泪如雨下,心痛到极致,“她是一头野狼,你那样对司马三郎,手法阴狠,你还希望她日后对你好吗?”“您怎么又提司马三郎。”颜执安十分无奈,语气温柔下来:“我不求她回报的,母亲。”循齐对疯子念念不忘,说明她是善良的人,有恩必报,而司马三郎觊觎她,怎可相提并论。“我不管,我不想在家里看到她。颜执安,我怕忍不住会骂她,赶她走。”陈卿容发泄恨意,狠狠地看着她,“让她走。颜执安,别让我去戳破。”“母亲!”颜执安气势微显,“您不要插手这件事,她不是寻常的人,她生来富贵,陷入淤泥,我拉她一把,将来,颜家显赫与否,系于她一身。”话说到此处,陈卿容眼前一亮,“她是昭惠公主?”颜执安沉默。她的沉默代表着认可。陈卿容瘫坐下来,哭了又哭,“造孽啊、造孽啊。”颜执安:“……”与造孽又有什么关系,孩子又不是她和女帝生的,哪里来的孽。陈卿容埋头痛哭,哭声阵阵,吓得颜执安不知所措,她忙驱赶婢女,关上门。听着母亲的哭声,她也是不知所措了。她唯有上前低声哄她,“别哭了。”“颜执安,成亲,今年就成亲。”陈卿容突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女儿,“我不管,你要成亲,你喜欢谁,我给你去提亲,喜欢女人也没有关系,去成亲,我不怕人笑话,你不能一个人孤独终老……”说完,又大哭起来,“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颜执安默默叹气,也不劝了,端起凉透的茶水又喝了一口,这才说:“我女儿都成年了,我还要成亲,人家会笑话的。”“我不管,我不管。”陈卿容如同孩子一般撒娇,“你不成亲,我就告诉天下人,她不是你的女儿。”“您说,有人信吗?只待她回家认祖归宗,才会有人信。”颜执安抿了口水,润润嗓子,“作何要成亲呢,我如何生活得哪里不好吗?且看我如今,哪里让您不满意?我答应你,待循齐离开后,我寻一伴侣,结伴过日子,如何?将来呢,循齐也会给我养老的。”陈卿容哭诉道:“我信你个鬼,你二十岁的时候就说二十五岁成亲,二十五岁的时候说等等,我没等到你成亲,就等到了你给人家养女儿。颜执安,你将对外人虚与委蛇的那套都用在我身上了,你让我如何信你。”谎言说多了也无人可信,陈卿容对她的保证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颜执安苦恼极了,哄骗小的还要来哄骗老的,真让人发愁。她蹲下来,安慰母亲,“您相信循齐,日后,她会待我如母,会……”“我信个鬼。”陈卿容想也不想地打断她的话,哭诉道:“颜家这些人看着畏惧你,可背后是什么样子,你以为我不清楚吗?你不成亲的时候就想让你过继,学你一身才学,个个都不判你好,日后你过继谁能有好日子?你病了老了,谁侍奉塌前?我不求你成亲生孩子,只盼你日后有个照应。”“我说错了吗?颜家那些恶狼,等你死后指不定给你挖坟出来,看看你的尸骨里有没有矿,你指望他们吗?你做梦,颜执安。”第36章 左相从未生子!颜执安头疼不已,循齐却找到了阿元,支开十七,她拿着医书去找阿元。“你要不要去找老大夫去学一学这个本事?”循齐笑吟吟地忽悠阿元,自己是学不会的呀,但阿元学医多年,希望肯定比她大一些的。循齐睁大了眼睛看着阿元,看得阿元不好意思,阿元摸摸自己的小脸,心中发闷,“其实,你是不是想试试家主?”“阿元,你别问。我不会亏待你,我会给你二人买宅子,京城地价贵,寸土寸金,靠你二人靠铺子赚钱,一辈子也买不到一套宅子。你若帮了我,我会你一个安稳的家。”循齐并没有解答,抛出诱惑的条件,静等阿元的答复。“循齐,我是学不会的,不如你请山长过来,她是一探便知的。”阿元硬着头皮开口,“山长医书精湛,我不过学了些皮毛,给人看些小病症的。”事情太过棘手,阿元不愿接下来,唯恐无形中得罪了家主,但循齐于她们有恩,她若拒绝,对不起循齐。思来想去,唯有这么一个办法。寻常人无法近身家主,但原山长可,她来即可。可循齐拒绝了,她捏了捏袖口上的纹路,“山长不会与我说实话的,她与家主是好友,怎么会透露好友的秘密呢,阿元,只有你了。”“可我实在是学不会。”阿元头疼不已,“你等我学会,都要老了。你想想其他办法,以前给家主诊脉的大夫呢。”阿元已然是病急乱投医了。两人四目相对,皆是叹息,阿元悄悄地问:“你为何会怀疑呢?”“因为漏洞太多了。”循齐也坦然说出来,“但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何收留我,我这一穷二白,有什么值得她算计的?”阿元也是想不通,对面的循齐垂头丧气,模样可怜,但唇红齿白,是个好看的姑娘。她是好看,可不足以让家主这么费心思。“会不会你是颜家哪个郎君在外的孩子,都是颜家的血脉呀。”阿元顺着推测。循齐很快否认了,“不可能的,若真是哪个郎君的孩子,与我直说便是,用得着大张旗鼓地骗我吗?”这点说不通的,都派人去岭南挖空坟了,可见是背后大有深意。“我再去学。”阿元被打败了,实在是好奇,想要知晓真相。循齐感受到她的好意,粲然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泄露出来的,你慢慢学,我回屋去了,时间久了,十七会生疑的。”“好,你回来慢一点。”阿元压着声音嘱咐对方。循齐这回是光明正大地来的,走时也是从院门离开,巴巴地跑去母亲的院子。咦,黑灯瞎火,这是还没回来?循齐站在门口纳闷,又转头去夫人的院子,她爬上院墙看了一眼,灯火亮堂不说,屋门紧闭,母女二人说秘密呢。非礼勿听。循齐快速地翻下墙头,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回去沐浴了。明日要去巡防,她就不去打扰母亲了,自己沐浴后便躺下睡觉了。****陈卿容哭到半夜,最后将颜执安赶出去,吵闹着要回金陵城去给她爹哭坟。最后,颜执安无奈,派人来守着,自己回屋睡觉了。卧房里黑灯瞎火,进去后,婢女点灯,她去床榻上一看,嘿,今日人竟然没来。今日吹了一股歪风,老的发颠小的发疯,都不正常了。颜执安自己沐浴、就寝。第二日,陈卿容整理箱笼,领着自己从金陵带来的人,备好马车,准备回金陵去了。颜执安没赶回来,循齐恰好巡防,闻讯打马回来,乍见门口十多辆马车,未曾感叹其奢靡,就见陈卿容扶着婢女的手,迈步下台阶。她飞扑过去,紧张道:“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好端端怎么就走了?”“关你什么事,我不想看到你。”陈卿容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母女不和就是因为你。但是她不敢说,只能幽怨地看一眼。那一眼,让循齐觉得自己天理不容,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循齐面色惆怅极了,“您和我阿娘吵架了吗?”听到循齐说‘我阿娘’三字,陈卿容心中的无名怒火就翻了出来,化幽怨为愤怒,“我和她吵架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循齐,我告诉你,这个家有你……”话到嘴边又顿住,陈卿容不敢说了,得罪不起眼前的菩萨,越想越委屈,登时就哭了出来。循齐莫名,自己做了什么让夫人这么生气?昨晚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夜间就变了呢。“夫人,我扶您回去好好说。门口这么多看着,多丢人呀。”循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对方不管不顾地上车去了,看都不看她一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