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重臣,随意拉出去一个,跺跺脚都会引得京城晃动,这么多人都在等一人,可见这位公主十分没有规矩。循齐感受到满殿沉重的气氛,吓得吐了口气,这时,颜执安悄悄握住她桌下的手,道:“怕了吗?”殿内岂止是沉重,分明是一片肃杀。纪王的嘲讽,让众人开始轻视这位明帝的唯一子嗣。昭惠公主匆匆坐下来,连给陛下行礼都没有行。昭惠公主坐下后,一旁的太子忍无可忍,道:“皇姐,你迟来也就罢了,给母亲行礼都忘了吗?”循齐深吸一口气,颜执安意态放松地端起酒杯抿了口,随手递给循齐,“张嘴。”循齐被迫喝了半杯酒,胃里立即如火烧一般,颜执安这才慢悠悠地放下酒杯,站起身,声音幽远:“纪王,听闻公主是你找回来的?”循齐陡然一惊,阿娘要干什么?纪王面色一沉,望向这位年轻的左相,不禁冷笑:“左相是在质疑本王?”“是质疑您。”颜执安颔首,走至纪王跟前,容色淡漠,“纪王,本相怀疑您以假乱真。”“颜执安,你休要放肆。”纪王气得拍桌而起,额头青筋脉凸显,“本王是明帝的叔父,怎么会敢混淆他的血脉,你休要血口喷人。”纪王说的话,颜执安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这位假公主回朝,故意扮丑,好让‘昭惠公主’与粗鄙二字挂钩,让天下人以为太子是众望所归。颜执安睥睨众人,立于朝堂上,长身玉立,临危不乱,正色道:“因为,真公主在我这里。”第22章 这一刻,她们相依为命。一句‘真公主在我这里’让众人沸腾起来。就连纪王都不禁站起来,颜执安说话时,总是唇边含笑,立于殿内,她是出名好脾气好修养好品行,今日一句话,等于掀翻了他的底牌。若真杠起来,纪王相信,这些老狐狸宁愿相信年轻的颜执安也不会信他!纪王皱起眉开口:“颜执安,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我颜执安十四岁入朝,至今十四年,若不是不知欺君之罪的后果,我还是颜执安吗?”颜执安语气平平。颜执安知晓纪王的底,但纪王不知纪王的底,纪王已有几分紧张了,偏偏颜执安气定神闲地与他对视。论威望,纪王远不如颜执安,谁让颜家富甲天下,论钱财,颜执安不屑于去贪,因此,她就是朝廷之上的清流。顷刻间,两人之间,可见高低。沉默许久的右相上官礼站了起来,一双眼似深海般无波无澜,目光转向颜执安:“左相,您说真公主在您这里,试问,她在何处?”“右相质问我之前,是不是该审审这位假公主的来历?”颜执安与上官礼地位相当,两人针锋相对,顷刻间,其他人都闭上了嘴巴,都不愿得罪其中一方。上官礼神色平静,转身同陛下揖首,随后直起身子,问颜执安:“既然真公主在您这里,左相为何今日才说?”“昭惠公主自幼颠沛流离,尝尽苦楚,我寻到她时,她已在庙堂出家,不问俗事。我恐陛下伤心,便瞒下此事。”颜执安脊背挺直,灯下身形坚毅,“她不问世俗事,我怎好为俗事而破坏她修行问道之路,我本以为此事过去了,未曾想到竟有人来假冒她,玷污公主名声,纪王,您是何意呢?”纪王面上一阵红来一阵白,不屑道:“你如何证明眼前的公主是假?”颜执安反问:“你如何证明是真?”纪王气歪了鼻子。这时右相开口,“不如滴血验一颜即可。”“荒谬之言,岂可作真。”右相的话立即招来了纪王的反对,他看着面前两人,一唱一和,险些将他带进了阴沟里,他不满,右相便笑着开口:“不如先验陛下与太子,若融合,便证明可信,若不融合,便不可信,纪王,你莫要忘了,太子还在呢。”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太子也挺直了胸膛,立即站起身,本欲开口,身侧的昭惠公主站起来,走到中央,先同女帝行礼,“陛下。”话音落地,她脚步如飞,顷刻间来到颜执安身侧,拔下发簪抵住了她的脖子,众人大惊,尤其是循齐,立即扑过来。“谁敢靠近。”假公主怒喝一声。殿内众人个个脸色煞白,循齐慌了,就在这时,一双温热的手拉住她的手腕,是右相上官礼,轻声哄着她:“别靠近,她分明是会武的。”刚刚移形换步,假公主的动作很伶俐。循齐一听,不觉后退一步,上座的女帝拍案而起:“混账,放开左相!”“我放了她,今日就会死在这里,司马神容!”假公主冷笑一声,金簪再度抽前戳了一寸,划破了左相脖颈间的肌肤,鲜血顺着金簪流了下来。循齐看得心中发揪,右相伸手拉着她,她急道:“你放开她。”纪王这时懒洋洋地坐了下来,嘴角凝着笑,道:“你杀了左相,今日也得死。”“你闭嘴!”循齐朝纪王怒喝一句,“你再胡说一句,我弄死你!”纪王被一个孩子训了一顿,心中愤恨不平,想回怼一句,却发现上座的女帝冷冷地看着他,他只好冷哼一句,“我不与孩子计较。”满殿慌乱,不少人劝说,“松开左相,放你走便是。”“放开左相!”颜执安被挟持,依旧含笑,望向纪王:“纪王,我若死了,势必拿你陪葬,毕竟假公主是你找来的。”纪王脸色变了。假公主将簪子再度抵进一步,颜执安疼得闷哼一声,幽幽道:“我死了,你也得死,何必呢,你想去哪里?”“司马神容。”假公主不回答颜执安的话,而是望向宝座前的女帝,鼓吹众人反了女帝:“你杀夫自立,罔顾人伦,迟早要遭报应。太子殿下,是她杀了你的父亲,太子殿下,你当为父亲报仇。”顷刻间,乱糟糟的殿宇安静下来,众人看向太子殿下。稚嫩的太子面上出现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有难过有怜悯,但始终没有恨意。他抬头,看着假公主:“我知道你是假的,你放开左相,孤保你不死。”“我不会信你的,你的杀父仇人就在你的面前,你去杀呀。”假公主激动地催促太子殿下,“你爹杀了明帝陛下,所以,他杀了你爹为她的丈夫报仇。”一言既出,众臣面色骤变了,皇家秘辛就这么被说了出来,偏偏无人敢去反驳,万一激怒她,她不高兴就杀了左相。循齐挣脱了右相的手臂,冲上前,紧张地看着阿娘,喊话道:“你究竟是谁,我不管,但我知道你是纪王找来的,你敢动我阿娘,我活着就弄死纪王一家。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去年我刚杀了一个庸医。”不得不说,这句话逗笑了女帝,为维持威仪,她抿了抿唇角,低头遮掩笑容。“关我什么,颜循齐,你休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也被她骗了,她身上有胎记,有信物。”纪王又从座位上蹦了起来,“陛下,你给我做主。”女帝摆手,“你闭嘴。”说完,她看向假公主,“你要什么,朕都满足你,放开左相。”“我要马车,开城门,放我出去。”假公主面目狰狞,“你们若敢追来,我就与左相同归于尽。”“好,朕满足你,御前卫,备马车。”女帝爽快地答应下来。循齐紧张地看着阿娘脖颈间的伤口,“你们还缺一个车夫,我给你驾车,我今年十四岁,比起其他人,你应该很放心。”“不成!”“不准!”女帝与颜执安同时呵斥循齐,女帝激动地从殿上走下来,走下来时,右相拦住她的去路,疑惑地看着她。陛下为何这么紧张循齐?女帝被右相看了一眼后,不觉停下来,故作从容道:“不准,循齐,你别乱来,你娘的事情,你别掺和。”循齐置若罔闻,余光扫过得意的纪王,唯恐纪王从中动手脚,依旧选择上前,“你看,我是不是最合适的?”循齐小,又是女孩子,力气有限,比起成年的男子,确实可以让更放心。纪王在旁附和一句:“正好,颜少主,不得不说你有一片爱母之心,你若为此牺牲了,本王上奏给你表彰。”“闭嘴,纪王你再说一句,朕赐你哑药。”女帝怒喝一句,怒气险些压过理智。“好,我就要她。”假公主答应下来,指使循齐:“你先上车。”循齐吞了吞口气,脊背生寒,不舍地看了阿娘一眼,立即朝外跑去。女帝想要拒绝,已然来不及了,眼中愠怒,吩咐纪王:“纪王,你办的事,你跟着,若是左相出了差池,朕让你们整座王府陪葬。”假公主挟持着左相已出了大殿,众人不敢跟随,只能远远地跟着。两人上了马车,循齐赶车,马蹄踏着地砖,迅速驶离皇宫,宫外的无霜闻训,立即领着人追了过去,可她不敢显眼,只好远远地跟着,可追了两条街,马车就不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