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花朝身上刺目的血,又看着自己的手,这样的自己让她都感觉陌生。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她这样子和那样杀害她家人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宋真丢掉了手中的长鞭,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失声痛哭了起来。花朝看着宋真哽咽难过,心中比谁都要痛苦,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情愿与宋真一同赴死,也好过这样的互相折磨。她顾不得身上的伤,想要去安慰宋真,可是她身上的禁言术无论如何都无法冲破。花朝挣扎着晃动浑身的铁链,恨不得冲过去,抱紧宋真,将她搂在怀里,告诉她,这个世界的风雪她都愿意为她扛下,如果宋真对这个世界有所有的恨意,所有的不满,都请放在她的身上吧。她下辈子愿意坠入地狱,遭受一切的困难苦痛,请求神明垂怜宋真。可惜她做不到,她只能看着宋真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黑暗中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将她们越拉越深,没有人可以摆脱这样的漩涡。这样的沼泽深渊,她不想让宋真一个人独行,明明罪该万死的人是她,为什么这个世界要造化弄人,折磨她们这样的有情人。花朝喉中的腥甜越发浓郁,直到冲破了那道禁言术,她的嗓子全是血,沙哑又悲哀地说道:“真真,拿起你的鞭子,继续抽我吧,怎么样都行,我可以被你打,只要你能心里舒服些,每天都来打我。我还有很多羽毛,你想怎么拔就怎么拔,如果你觉得难过,就尽情地来朝着我发泄!”不知多久,宋真才停下了泣泪声,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花朝,那么多的鲜血鞭痕,全都是被她打出来的。千年前的家破人亡的场景,一个个活生生的亲人死在她的面前,好似化作冰冷利箭搅碎她的躯体,让她无处躲藏,也无法再去贪恋旧梦。宋真攥紧手里的鞭子,想要狠狠地抽打花朝,更想抽打曾经那个识人不清的自己。她双目通红,踉跄着后退两步,决然地离开了地牢。黑漆漆的地牢里就只剩下花朝了,花朝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望着离开的宋真,如同坠入冰窖一般,两行冰凉的泪水从眼底滑落下来。她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掌控,所有事情都在她的预期之内,可是不是的,有些感情失去之后就再难以弥补,她想去拥抱宋真再也没了机会。离开地牢之后,宋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这个时候师姐也有狐狸陪在身边,徒弟也要安寝了,像她这样的人本就无牵无挂,也许她也早就应该死了。宋真站在太玄宗最高的山峰之上,四周的风很冷很冷,可是不够彻骨,好想有那么一阵风将她吹落悬崖深处,粉身碎骨,再也不用想这么多。宋真在狂风之中舞起剑来,那剑越舞越急,纵横的剑气割伤了自己,身上不知割出了无数伤口,全身血肉模糊。她执剑跪倒在了地上,少年时学的医人术,变成了杀人剑,她此生蹉跎了多少岁月,炼了这么久的剑,还是一无是处。这一夜很漫长,直到早上天光大亮的时候,林明月带着明欣照常练剑的时候,发现了师尊正跪在山崖之上。她连忙跑过去搀扶师尊,却发现师尊身上已然僵硬如冰,面色发白,身上皆是伤痕,紧张问道:“师尊,可是那只鸟妖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宋真才发觉天都亮了,失神了好一阵子,憔悴地说道:“我没事,以后都不用在我面前提起她。”明欣见师尊这般神伤,还是很担心:“师尊,你别生气,那只小鸟早晚会得到报应,明玉在那里看守着呢,我去找左门主吧,让她帮你做一些疗伤的药。”宋真双目无神,摇了摇头:“不用了,今日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她没有让两个徒弟搀扶着,独自走回了翠微殿,明月和明欣看着师尊落寞的背影,心中都担忧不已,师尊在她们面前从未如此失魂落魄过。宋真坐在她常坐的案几前,大脑一阵嗡鸣,耳膜也鼓胀着疼痛,她揉起额角,拿起了最近处理的账本。师姐和师尊待她不薄,她要放下私人恩怨,多为太玄宗多尽一份力。宋真翻开账页,将自己的身心全都投入到了繁杂的案牍之中,直到处理完所有积压的账目,做好了最近安排太玄宗内外门的事务安排,她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墨。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宋真身体的毒刚刚解开,身体还是难掩疲惫,她捏紧眉心,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立刻浮现出花朝身上伤痕累累的样子。她用的是专门打妖兽的剥骨鞭,又打了那么多道,寻常妖兽不死也要半残,离开时花朝身上的鲜血还在往下流淌,她本不应该再去想她。那天晚上她去的时候,看到了花朝身前的膳食,膳食盒上有鸟喙啄咬过的痕迹,以前小肥啾想吃东西打不开,就会用锋利的喙部啄咬,现在失去了强大的妖力,恐怕已经饿了很多顿。殿内熏炉中缓缓升起袅袅香烟,宋真环顾了一眼翠微殿,再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让她处理,便起身离开。走着走着,宋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灵膳堂,很多外门弟子朝着她行礼,她都恍然无觉,直到灵膳堂的食修一脸稀奇地问她,玉衡真人想要吃些什么,她才知道她还是来了这里。出了灵膳堂的门,她的手里便提上了食盒,那些食盒里都是小鸟以前爱吃的肉,想了一下,便收到了储物法器之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