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修仙界真个古怪。但人都能御剑飞行,有这么一座城,似乎也不当算什么。话说回来,她有剑么?魔修也会御剑飞行么?如若不然,该如何飞?千秋岁一时想得走了神,张口要问无双,无双此时却也正答她:“不是,先打听个事。”说着信步走去。千秋岁自然跟上,“我有没有剑的?”无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千秋岁急道:“就是剑!佩剑,仙剑,魔剑也成,总之是能飞的!”无双仍是轻轻扫了她一眼。谢春风此时并不在她身畔,想来极可能也是应她心意锤炼的灵器,而今失却记忆与魔气,方才无法召出。说来也是,哪家话本里应也不写魔修用剑罢?总该是更阴狠毒辣似的,更骇人心神似的,譬如这寸心蚀骨,譬如幻境里那步步火莲,譬如招魂幡锁魂钉。可她偏生用剑。不知千丝万缕同谢春风,哪个更谙她心意?见她不言,千秋岁失望道:“没有吗?果然……那我用什么法器?我用法器么?我不会徒手捏碎人头骨吧?”“……”无双真心觉得,她还是不要看太多话本为好。没有答话,只是重又提步往前走。“好罢,那算了,不知道也好。”千秋岁心道该晓得时自会晓得,跟着无双于一杆青蓝的小旗前停住,看她站了片刻,挑开半垂的布帘走了进去,自己也忙跟进去。天光明亮,屋中却是半暗。无双挑了靠墙的一张桌子,千秋岁本想挨着她坐,被瞧了一眼后还是坐在了对面,扬起嗓子喊了一声。后厨布帘一掀,走出来一个搭着汗巾的少女,“客人喝什么茶?”“阎罗买我三更死,我向天洒半盏茶。”无双反手扣出一把铜钱,往桌上一字排开,抬眼看那少女,“有劳。”千秋岁也不知她从哪里变出这许多铜钱,此时倒遗憾自己没有这般本事。斑斑铜锈几乎覆盖,瞧不出原本模样。可那少女见了眼神却是亮起,“客人稍等。”转身又入了后厨,很快端出一套茶盏,往无双面前摆起。摆茶煮水,热气袅袅。少女退后半步,福了福身,便自转回后厨去了。千秋岁正是纳罕,“就给一杯?”无双微微点头。千秋岁倒也没有不高兴,“那咱们一起喝。”“……”她还是那张脸。分明是不怒自威拒人千里的……不,也不是,一旦眉目间没了那般清冷桀骜,怎么瞧也只是个再俊丽不过的小姑娘。无双一时当真好奇起这寸心蚀骨来,竟能将人变得这么一个天翻地覆的模样?若然如此,研制出这般毒物,究竟意欲何为?见她没有反对,千秋岁便更高兴,伸手要拿那茶杯,她真是有些渴了。然而指尖还没触及,忽听一道细细的孩子声音道:“客人问什么?”千秋岁没有防备,倒给唬了一下,左右张望,也没见人影。而那声音分明又近得非比寻常,且慢——她皱起眉来,那茶水上不知几时泛有波纹,竟隐隐是张嘴的形状,且还在动——当真似个口在讲话的样子。千秋岁暗自吃惊。修界果然稀奇古怪。这原来不是一盏能喝的茶。无双道:“寸心蚀骨的解法。”“寸心蚀骨,寸心蚀骨!”孩子的声音尖利起来,紧着似是变了个人,沉稳似老妪,“没有解法。”无双心里一跳,怎地竟是无解?千秋岁忽然道:“是你没有,还是真没有?”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开口又如孩童:“你管我,你管我!”千秋岁淡定道:“哦,是你没有。”说时一把抓起桌上的铜钱,“那这可不能给你了。”孩子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又换作了老妪:“十多年前,我曾听说,有人在雪域外,捡到了一个古怪的傀儡。”千秋岁挑出一枚铜钱立在桌上转着,一面漫无目的猜着这生锈的钱到底值钱在何处,一面漫不经心似的道:“然后呢?”老妪的声音道:“那傀儡根骨俱存,明明天赋极高,心智却痴呆懵懂,形如稚童。查其脉象,竟是全部堵塞,任是再多魔气注入,也都十不存一。”寸心蚀骨,腐蚀心智?似乎有些相像。无双暗自思忖,知这包打听提起傀儡绝非无缘无故,许是最接近的一种可能。如今千秋岁体内魔气乱窜,岂非也是经脉滞涩不能通行之故?“那傀儡现在在哪?”老妪的声音道:“不知道。”千秋岁道:“谁干的你总知道吧?”老妪的声音道:“雪域。”千秋岁再多追问,也只得这一句,便猛地将那铜钱扣在桌上,站起身来,“行吧。”无双还在思索,也跟着起身,不防被她拽了一把,飞快跑出店门那一刹,余光瞥见桌上分明空无一物。而那尖厉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叫响:“抓贼,抓贼!”--------------------第四十八章*无双真是惊得狠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日也会做这霸王,因不给钱被喊打成贼。满街旗帜招展,似有无数无形的视线扫过,有水珠自四面八方的杯中盏中跃起,渐渐汇成人形,透明的面容里杂着尖利的怒音。此时不使出手段,怕也不是再多赔钱能了。偏她竟在太岁头上动土。罢罢罢,谁叫她更是个太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