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笑看的疏星道:“原来大师姐和四师姐之间也有我不知道的典故。”“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我也不是生来就做你们大师姐啊。”无双摆了摆手,脸上写满往事不堪回首,“时候也不早了,三师弟想必在翘首以盼,陪小师妹用过早点,咱们就出发吧。”疏星虽笑笑没再追问,却和清遥交换一个眼色。无双瞧得真切,心下又叹口气,罢了罢了,左右“铁人”也是她们说得,说就说了。三人一道陪无书用了些吃食,简单休整过后,清遥自回去闭关,无双则带着两个师妹动身前往无极宫。无极宫地处东州之南,蓬莱却在东州最东,饶是御风而行,也要数个时辰。无双为着照应无书,更是放缓行速,于是到地界时,正巧也到了该用午饭的时候。无书从来不曾出过远门,之前最远也只是乘着邻居张大伯的牛车到过镇上。后来被玉离仙君一眼瞧出仙骨在身,拜师之后,也不过是被她带着乘风而行,走马灯般看过山河云海,到得小青峰时,甚至不如去镇上时间来得要久,何况风物大差不差,因此倒不觉得自己身在家乡千里之外。如今眼见此地花木艳丽,日晒近毒,非只与家乡大不相同,与小青峰也极不一样,眼花缭乱之余,却也不觉起了些许思乡之情。但转瞬之间,两位师姐已带她入酒楼就坐,那抹淡淡惆怅,很快也就湮没在扑面而来的饭菜香气里。走进酒楼那一刻,无双忽然感应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应是极强大的威压,不过一瞬而隐,叫她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何处曾经感受过。无双微微皱眉,眼看着两个师妹皆兴高采烈,也不声张,唤小二来要上了店里招牌,只在心里苦思。那威势虽盛,却又与往日遇着的修界大能不同,似邪似正,仿佛隐带着……一丝魔气?是了,冰雪凛然,削骨断魂,长风吹渡,秋水寒天!无双心头猛地兜上一个名字,小酌不夜天。千秋岁!她这一惊非同小可,步天阶亦有所感,在她手边不安分地震颤,很快吸引住了疏星的视线,“师姐,怎么了?”疏星还从不曾见步天阶无召自动,却晓得本命法器总是与修士心情息息相关,大师姐向来持重,铁人一说虽是戏语,秋风春水朗月、万物不萦于怀之心境却是着实令她钦佩,如今何事竟能乱她心绪?无书虽不知发生什么,但也停下筷子,跟着疏星一起,征询地看向无双。无双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作声,目光四下逡巡,只见席间笑语欢声,一切分明平和,但等她视线抬起,忽然看见一个戴斗笠的白衣人,正徐徐步下楼梯。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一刹凝滞。无双手心捏汗,视线透过轻薄的幕离,隐约勾勒起那惊世如雪的容颜。疏星握住剑,恨不能将呼吸都一齐屏住。她虽不晓得这白衣人是谁,但瞧着那双冷若冰霜的眼,心中便不由生出一阵强烈的恐惧。这恐惧于她实在少有,唯有年少居于深宫、面对那九五至尊之时,曾有过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有无书无知无觉,她只觉得这必定是个极美的美人,不过想来要比大师姐逊上一筹。不爱笑的美人,总是让人敬而远之的,不是么?步天阶跃跃欲试,剑身轻颤。无双心头发热,眼瞧着千秋岁一步步走下楼梯,又一步步走近,接着却挪开了视线——她脚步轻移,显然是往店门口去的。无双说不清自己是不是要松一口气,师尊也说过了,莫要主动同她动手,掌门师叔亦是这个意思。但……“姑娘——姑娘——您上哪儿去啊?”忽然店小二自后厨跑了出来,一叠声地叫,“两盒虾都快剥好了……您不要了?”就在那一瞬,无双只觉千秋岁的背影仿佛无声地顿了一下。不过又仿佛没有,因着她目不回顾,一刹之间,人已自门口消失不见。那一瞬无双的感觉也颇有点微妙。店小二瞠目结舌,伸手似要挽留,又似乎语无伦次,“姑娘?姑娘!你银子都付了啊!就这么不拿钱当钱吗?”他嘟囔了几句,那厢有客人喊他,也就自顾自再去忙活了。疏星握剑的手这才松开,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问道:“师姐认得那个人?”无双点点头又摇摇头,再想一想,又觉得实在好笑,竟然真个忍不住笑了起来。疏星又是一愣。大师姐这一笑真是玉色胜春,美得不可方物。但她为何要笑?“她是不好意思了吧?”无书觉得自己该是看明白了,“毕竟很少有修士会吃东西的,是不是?”“应该是吧,她肯定看出咱们也是修士了。”无双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把千秋岁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们,这若是不小心透露出去,这故事一瞬传过天下,千秋岁真个恼羞成怒,师妹们哪里能是对手,只是正色叮嘱道,“今天的事跟谁都不要提起,以后若是碰见她,也千万避着点。”无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件小事大师姐要这么慎重来说,但答应着总是没错的。疏星自然也无二话,只是心里忍不住要琢磨那究竟是个什么人,怎地会有那般令人畏惧的气势,还叫师姐讳莫如深,叮嘱她们敬而远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