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石静殊正在家里的庄子上打马球,她听说三格格在景山围场攒了一个马球局,又听说未来的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也在那边打马球,便对家中的长辈说她也想去。 尤其自家姑娘已经是内定太子妃的情况下,就更不能无缘无故跑出去,唯恐节外生枝。 奈何石静殊执意要去,问她原因,她也没瞒着,她想去围场偶遇太子。 当然石静殊有她的道理:“之前给荣宪公主选额驸,当时巴林部的辅国公人就在宫里,应该是相看过的。祖母也说,宫里规矩大,却不会委屈了皇子和公主,订亲之前都会安排相看,就怕婚后相看两厌,变成一对怨偶。” 说着看向自己的额娘,又看祖母:“宫里除了皇上,最尊贵的男人就应该是太子了。太子是皇后娘娘亲手带大的,视如己出。没道理皇后娘娘只给大阿哥和伊尔根觉罗氏安排相看,却忘了太子。” 听完她这一番分析,她的额娘和祖母齐齐惊出一身冷汗。 高门里的姑娘,但凡性子软一些,很容易被乳母或者保姆拿捏。 个别性格软和,耳根子更软的,婚后被拿捏也不是没有。 总之这个度极难掌握。 她院子里的人,不管是保姆还是丫鬟,也不见有谁被打骂过,却一个个对她俯首帖耳,在外人面前也只会说她的好。 她的这一优势,很快被用到管家上。自从她帮着她额娘管家,瓜尔佳府上的乱象被全部找出,连根拔起。等石静殊站到台前的时候,瓜尔佳府上早就变得事事清明了,无论做什么都有条不紊。 与太子妃之位相比,抛头露面这点风险根本不算什么。 若马球局当真是皇后给大阿哥和伊尔根觉罗氏相看的用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正当她额娘准备递帖子进宫,想要从皇后娘娘处求来一个马球局的名额时,石静殊就接到了坤宁宫的邀请。 石静殊得到消息,立刻回家沐浴更衣,与额娘一起进宫。 “额娘,景山那边的马球赛开始了,太子哥哥、大哥哥和三姐姐都过去了,我也想去瞧瞧!”众人行礼寒暄过后,小七原地撒娇。 小七才不管:“额娘,我就要去,我就要去嘛!” 等她额娘说完一番客套话,石静殊才笑吟吟道:“娘娘若不嫌弃,臣女愿意陪着七公主过去看看。” 郝如月诧异地看向石静殊,石静殊笑容变得腼腆起来:“是臣女冒昧了。也是臣女的一点私心。臣女会打马球,听说景山围场有马球比赛,很想过去瞧瞧。” 小七不用卖力撒泼,也很欢喜:“那就有劳静殊姐姐了!” 瓜尔佳氏是满洲八大姓之一,她家在太宗时代,甚至是多尔衮的摄政王时代都曾煊赫过,她的祖辈甚至迎娶了郑亲王多铎的女儿。 然而厄运并没结束,等到当今上位,又冒出一个专权的鳌拜来。 直到当今力排众议撤藩,她的父亲在平三藩的过程中屡立战功,这才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肩上压着家族中兴的重担,不管太子是否喜欢她,她都要争取这个太子妃的位置。 太子妃就成了所有人心中的最高目标。 所以她走的每一步,都必须踩实,不容有半点行差踏错。 然后与太子最疼爱的妹妹七公主搞好关系。 奈何七公主与她似乎特别投缘,领着她走到院中并没立刻朝大门走,而是拉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石静殊摇头:“第一回 我想先看看规则,和大家的实力。打马球有些危险,对骑术要求也高,臣女劝公主别急着上场,看好了再说。” 她歪头想了想,确定:“大差不差。” 当今是圣明天子,大清有幸,天下有幸,但对太子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 满腹金玉,却硬要将败絮包裹全身,生怕露出一点锋芒。 秦之扶苏,汉之刘据,隋之 前两者是外戚势大,遭帝王猜忌,后两者自身有瑕,终被兄弟所害。 皇后母家势大。虽然皇后不是生母,却比生母更亲。且皇后没有儿子,太子便是她唯一的指望。 大阿哥文武双全,骑射更是了得。 四阿哥目前看不出有何过人的优势,胜在各方面均衡,并不突出却也没有弱项。 七阿哥有疾,不足为虑。倒是八阿哥,虽然年纪小,却样样都很突出,与四阿哥相比,还要更危险些。 如果郝如月会读心术,又恰好读到石静殊的心声,一定会告诉她:“不,皇上很能活,莫说九阿哥和十阿哥,就连十四阿哥都能参与夺嫡。” 太子尚在襁褓就已经是太子了,根本没得选,而她同样身不由己。从这个角度看,她和太子的经历还是有些相通之处的。 太子从小便是天之骄子,被皇上皇后捧在手心里长大。长大之后,天下一统,海晏河清,国富民强。 她谨慎做人,谋定后动,生怕行差踏错搭上全族人的前程,很容易理解。但太子满周岁时便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能做到文武双全,洁身自好,自己没有飘,也没被人捧杀,绝对算是奇迹了。 石静殊只觉庆幸。 只一晃神的功夫,石静殊被七公主带进了内室。金碧辉煌的内室,无一处不精美,无一处不透出金钱的美好。 可当她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些金灿灿的时候,又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好的东西,谁能不爱呢?表现出来又怎么了? 很快话锋一转:“我想让静殊姐姐替我上场。” 七公主无所谓笑笑:“姐姐没带,我有啊!” 之后石静殊被闪了眼。 这样繁复多宝的骑装,也就宫里能做出来。做出来之后虽然有点夸张,但并不奇怪,而且很好看。 石静殊天生有一种大气的美,所以她很少穿粉嫩的颜色,她只看了一眼就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