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柔难得温情:[好好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阮符笑了声,拢了拢外套,她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季柔很少这么关心她。她从来是不会说话的行动派,平时不苟言笑,担忧挂念都在心里,很少坦露。送走了阮父,季柔愈发冷漠,脸上鲜少有什么笑意。加上二人关系的形成的天然隔阂,如果不是在一个家里,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放心。]阮符又贴了个表情包,这才关上手机。风雨欲来时,往往是平静无波的。……商铺外是一排摊位。殷燃在路边买了两碗豆腐脑。店家是位银发老奶奶。收好钱,她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拾起大汤勺,从一合抱大的保温桶中舀出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南北方自古有甜咸之争。白花花的豆腐脑浇上熬好的红糖,老奶奶大方地挖了一大勺豆沙进去,最后放上颗新鲜草莓做点缀,这才算大功告成。而咸口的一碗则浇上秘制的卤酱,最后放点腐竹和香菜做点缀。香气四溢,勾得不少路人驻足。打包好,按照殷燃的要求,她多给了两双筷子。“姑娘,吃好再来啊。”老奶奶笑说。殷燃道谢。提着袋子转身的刹那,她撞到一个人的肩膀。凭骨肉碰撞的疼痛感,她可以断定,这人身材魁梧。那人闷哼了声,道句“对不起”,脚步也没停。殷燃皱眉,匆匆抬头,只看到那人的侧脸——浓眉,长脸,眼眶深陷。从未料想到的处境下,战栗袭来。殷燃收紧手中的包装袋,给阮符发了条消息后,连忙跟上去。逢上下班点,人潮汹涌起来。殷燃一步步走得谨慎,既要保持距离,又得确保对方在她的视线内。殷寸雄消失已经五年有余,殷燃早已记不起他的脸,更何况他的背影。所以此次,她完全凭直觉。她从不否认,这存在认错的可能。但鲁南的线索断了有一个周了,她除了等,还是等,完全作为被动方。如今,裹着线索概率羽毛飘到手中,她必须抓住。呼啸而过的风和嬉笑怒骂落在耳边,殷燃的视线始终盯着十米开外的灰衣人。街区长长一条,拐弯很多。走着走着稍有不注意,人就会跟丢,从此再要想找到,就如同大海捞针。不知过了几条街,拐了多少个弯,周边已经渐渐不见商铺。附近的行人也稀少起来,行动受阻。殷燃故意放慢脚步,使得自己远远落下一大段距离。如果是殷寸雄,一定会在拐角多疑的停下回头看看。殷燃再望去时,那灰衣服已经拐进了巷子。没等一会儿,殷燃也缓步拐进去。巷子很窄,不深,却是漆黑的。人一走进去,便像一头扎进了密不通风的黑色斗篷中。因阳光照不进,阴湿难闻的苔藓气味从两侧的墙面窜进鼻腔,令人拧眉。在巷子里,殷燃不敢开手电筒,只能随着前方灰衣服手机打下的灯光缓步向前。脚步声窸窸窣窣,一边防着踩到地上的什么的东西,一边也要努力控制间距,没走一会儿,已是浑身冷汗。等到灰衣服走出巷子,殷燃才敢加快步伐。尽头处别有洞天。灰衣服奔着居民楼而去。再跟下去肯定会被发现,殷燃的计划只得作罢。她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而后想到什么,立刻掏出手机,按下先前存好的号码。手心的汗粘到屏幕上,有些花。殷燃按下拨号键。“嘟……嘟……”几秒间,手机屏幕上显示“对方已振铃”。殷燃握着手机,满手湿热,一边抬眼望着前方十几米外。小路上,路灯把人影拉得很长。灰衣服脚步没停。十分矛盾地,遗憾和庆幸同时浮上心头,掺杂成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正当殷燃打算挂断电话时,灰衣服男人在小区门前驻足,接着,门卫朝他比划几下。灰衣服随即摸出衣兜里的手机,荧光映照到他脸上。不过一秒,电话被接通。殷燃呼吸滞住,紧紧扣住手机外壳。“喂,哪位?”耳边响起道并不熟悉的男声,兴许是有些年纪了,他的声音略带几丝苍桑。在同步呼啸的风中,殷燃抖着手,终止了这个仅四秒的通话。男人放下手机,怀疑地四处张望,却并未见异常。随后,他转身进了小区。只留殷燃倚在黑漆漆的巷子里,胸腔小幅度起伏。……平复好心情,殷燃快步往回走。铃声大作,接起来,是阮符问她去哪了。“我马上回来。”不知怎么,阮符察觉到她语气的异常,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待会儿说。”殷燃深呼吸,在手机地图上做了个标志。原路返回,穿过街道和商铺,心情早已不一样。桥上,阮符还是坐在行李箱上,不断因挡路而向路人道歉。手里的豆腐脑尚还温热,殷燃从中抽出双筷子,而后全部递出去。筷子伸进石头的缝隙中,算是个简陋的四两拨千斤行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