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阮符思绪忽然乱飘, 全然忘了自己的念头出发点, 直到殷燃的回应将她拉回现实中——只一个字:“没。”殷燃语气如常, 仔细分析过, 也解读不出什么。“没生气。”说完又补充。阮符咬了咬嘴唇,想起自己立下的只能说两句话的前提, 暗搓搓挂断电话前,她道:“那就好。”通话秒数仍在增加,两人同时沉默几秒。“头还疼吗?”殷燃忽然问。问完两头又是冷场。殷燃轻咳一声,在追悔莫及,为什么要用“又”。阮符则是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她晚上睡得那么踏实。“阮符?”殷燃怕她没听清,像是又靠近了些,略哑的磁性声音从话筒边传来,似耳语。阮符说:“可是,我的两句话都说完了。”太可爱了。“再给你二十句,”殷燃被她逗笑,“够吗?”“够了的,”阮符笑弯眼睛,老实说,“其实头不疼了,就是记不起东西,比如昨晚我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一点儿也回忆不起来。”宿醉后断片无可厚非。殷燃只说:“正常。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没有。”阮符说着,听见殷燃沉默几秒,复又好奇问:“我昨晚喝了很多吗?”“是,”殷燃说完,又补充了句,“不止很多。”她那瓶44.6%Vol1969年的威士忌蒸馏只剩三分之一了。“完全没印象了,我只记得喝了两杯。”“对了燃燃,”阮符说,“我喝醉以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比如哐哐哐撞墙,又比如认酒瓶做亲戚这种?”阮符初中时有过前车之鉴,经由阮父回忆,她酒后很少说胡话,但行动却格外“偏激”和“冲动”。殷燃想起昨晚在车上,阮符曾对着抱枕喊“爷爷”,讨不着压岁钱还哭。思忖片刻,她决定保守秘密,说:“没。”“那就好。”阮符松了口气,要是在殷燃面前暴露窘状,那真的太丢人了。说着,另一通电话进来。殷燃解释一句,接起姚宋的电话。“怎么了?”她问。姚宋难得慌乱,说:“你和阮符今晚有事没,没事回一趟404吧。”“出什么事了?”“有人想高价收购咱们店,我没答应。但他带着房东,说今晚一定要来看,我拒绝不下来。”*通知过阮符后,殷燃驱车先一步到达404Not Found。推开酒吧门,姚宋坐在吧台边,洛桐则在旁通电话。风铃一响,姚宋应声回头,招呼她说:“坐。”“阮符没和你一起来?”“没,”殷燃说,为避免其他误会,短期内殷燃计划不再去找阮符了,“她还要一会儿才到。”姚宋点点头,满脸心事重重,解释说:“阮符房产商铺多,她说不定会有什么对策。”“现在是什么情况?”殷燃罕见没喝水,从小冰箱取出瓶蜜桃味伏加特,接着问。“哎,怎么说呢,”姚宋托腮,满脸忧愁说,“情况挺复杂的,他们那边有公司保底,一看就不想正儿八经谈,差不多十拿九稳想吃咱们店了。”说实话,404 Not Found的销售业绩,在酒吧街可以说是独一份儿的妙,遭同行嫉妒眼红,被哪家企业盯上也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房东那边,他们肯定早就搞定了。”姚宋叹了口气。“卖是不可能卖的,我不缺那点钱,要是房东收房,大不了我卖几辆车高价挡回去呗,我知道你那边也是,”姚宋端起酒杯,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就是后悔,当时为什么没听你的把这铺面买下,搞得现在这么被动。”的确,如果购买者已经与房东达成合作,那她们也着实无能为力。放弃向来容易。“和气生财”的道理人人懂,乖乖拿下赔偿款就此了结,将会是最佳选择。可总有些人一身反骨,偏要勉强。404Not Found凝结了姚宋和殷燃的无数心血,小到店面内部装修每一个细节,大到与世界各地特色酒品商的交流与采购,无一不是她们独立完成的。哪怕404不像如今这般盈利,哪怕亏损,她们也不会将之当成沉没成本随意抛售,以此求回本。换句话说,她们早已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并不在乎404能不能赚到钱,只在乎404店铺本身。殷燃没发声,把空酒瓶堆放到一边,然后小心收到吧台下的帆布袋里。待到周五,她会将空酒瓶送到收酒瓶的奶奶家门前。旁边的洛桐挂断电话,说:“我联系了懂这方面的朋友,她说咱们这边完全不占优势,只能等他们来谈谈看了。”“也只能先等他们来了,”姚宋说,“到时候全程录音,大不了鱼死网破。”“用不着,”殷燃起身,抽了张湿巾擦手,而后说,“他们未必是冲着店来的。”殷燃的手机弹出消息提示。[阮符:我到啦]“什么意思?”姚宋疑惑问。洛桐说:“他们高价收购的是店的价值,绝对不会是铺面本身。就是说,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咯。”姚宋还是一知半解想不明白:“难道他们图咱们的店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