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言确信自己在被周述强占前,仅和这对兄弟有过一面之缘。 祝言做了白家老爷子的一把刀。卧底那段时间,她有时会突然对自己感到陌生,早起漱口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会恍惚,以至于后来归队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心理医师都担心她患上精神分裂症。 但那群男人也只敢背后取笑,不敢去正主面前舞弄,说她看着就像蹲过无数次局子。 听到上线这么说,说得多次了,祝言总不厌其烦地给他吃定心丸,每每笑道:“放宽心,玩扑克我都是丢了鬼牌才玩的,我对内鬼深恶痛绝。” “哈哈哈……” 周家家主和妻子因意外身故,不到四十岁,英年早逝,留下两个还未成年的儿子面对周家的豺狼虎豹。 阴沉的天,乌泱泱的人,肃穆和谐的黑。明面上说是吊唁,其实是鬣狗们趁着领主尸骨未凉,来分一杯羹。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算好账,伊丽莎白码头那边的货运费……” “打发打发得了,我可不想捐钱做慈善。” 野心和欲望,随着唾沫在风里扭曲发臭。年迈的牧师有些尴尬,好几次难以继续致辞,只能推着眼镜,刻意停顿。 她隔得很远,几乎在人群的最末席,看着前去献花致辞的白老爷子,像是真情实意地掉了几滴眼泪。 她端着咖啡走到转角的时候,不出所料又听到一对中年夫妻在议论周家双子,听上去他们是周家血缘更近的亲戚,知道不少秘辛。 男人赶紧捂住怀里女儿的耳朵:“老婆,别乱说话。” “我们家莹莹又可爱又聪明,那俩小孩从小就怪,现在的正常绝对都是装的,装的!” 祝言听得云里雾里,故意咳嗽一声,大大咧咧从他们身边经过,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见陌生人经过,那对夫妻互看一眼,有些收敛,转身去了其他地方。 她觉得无趣,从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含在嘴里。她没有点烟,只是静静坐在这私宅最高处,淡淡看向这场葬礼的众生百态,像个职业狙击手,只顾着占了高地。 “借个火。” 这瞬间,祝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祝言快速挪远身位,转身望进一双雾蓝色的眼眸,雾蒙蒙的,像是北国寂静的雪夜。 祝言听说过,周家双子天生蓝眸,但他的双亲都是黑眸,也因此他们常被八卦杂志怀疑不是周家家主亲生的。不过也有一种说法,称周家起源是一支来自外海的古老族裔,本来就和龙城本土人不一样。周家先祖在和本地人通婚后,蓝眸血统减弱,到周述他们这一代算得上是返祖。 祝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默默掏出那支白祈送她的打火机给少年点火。火光闪烁,在他的长睫映出一圈晕影,祝言发现,他的蓝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橘色的烟火侵蚀着烟丝,缓慢卷曲,他吐了一口烟雾,立时被呛得咳嗽起来,耳根都咳红了。 祝言皱了皱眉,只觉得他咳得像是个痨病患者,但她立即抚上他单薄的脊背,给他拍了拍,调侃他道:“你刚装得跟个老烟鬼似的,我还以为……” 祝言顿住,收回手。 “嗯。”祝言点了点头。 “刚听八卦说,周家信奉的是深海信仰。既然如此,给自己父母准备西式葬礼也有点太狠了。” “你们也不赖。”祝言咬重了“们”字,她只觉得周家兄弟和白祈是一路人,甚至可能更加难驯。 祝言内心一时语塞,这是黑道少主当场挖人发offer?抱歉,她现在给公家做事,挺好的。 “拉钩?” 轻笑中,他眉眼紧锁她离去的背影。而楼下另一个“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兄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