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枚耳钉,是她亲手刻的,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一夜祁麟没合眼,天一亮她换了身衣服,跟队长请了假出门。sun的训练营在隔壁市,她只知道大概位置,坐上高铁sunshine才发来消息。sun.sunshine:不好意思,晚上手机免打扰,有事?祁麟去了卫生间,锁上门,拨了电话过去。“你和何野认识?”祁麟语气笃定,“她在你那,是吗?”sunshine尾调上扬地“嗯”了一声:“对啊,你知道了?”“她在哪儿?”祁麟说,“我去找她。”sunshine问:“你在哪儿?”“高铁,预计还有半小时到站。”“啊,好吧。”sunshine老实说,“其实她在我这挺好……不过怎么说呢,感觉没以前生气,可能她是现实i网络e?”“你来我们训练营吧,地址发你了,等晚点我带你去。”祁麟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她只是想了会和何野见面的场景,就到了sun的训练营。其实称呼训练营还是说高了,祁麟抬头,拍了张照片向sunshine确认。图片上是一张告示牌,印刷着“天衡网咖”四个大字。sun.sunshine:对,上来吧。我在休息区等你。大城市的网咖和农村的网吧一点不一样,地面铺了瓷砖,前台的小姐姐长得像网红,通风处理的也好,没有很重的烟酒气。她上了二楼的休息区,看见sunshine坐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见她抬手打了声招呼。她走过去,问:“何野呢?”“别着急,”sunshine从茶几上拿了瓶水递给她,“她现在还在上班,等晚点我再带你去。”祁麟接过水,道了句谢谢。“你坐着慢慢等,她得下午才下班。”sunshine说,“其实我蛮好奇的,你俩吵架了?”祁麟拇指摩挲着瓶盖,在sunshine对面坐下,这才打量起对面的男生。男生穿着简约而时髦,脚上是双不下一千的牌子鞋,上衣和裤子比较随意,看不出品牌。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她不想回答关于何野的任何问题,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说:“你们是今年的新战队,就在这儿练?”“节约成本嘛,你也知道我们是新战队,又没人投资。”sunshine说,“你别看不起网咖,多少电竞人是在网咖找到自己的人生理想。这儿氛围多好,当场打完当初复盘,选手就是教练,急眼了也能当场解决。”他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建个战队就是玩玩儿。可能事实也是一样。她不也一样么。在ICF时,比赛场上可能还有她的一席之地。离开ICF,说好听点是个职业电竞选手,但更像是娱乐游戏主播。“你忙吧,我在这儿等。”祁麟说。sunshine点点头:“你要饿了自己点外卖,我就不招呼你了,他们可能再练一会回去了,我跟他们作息不一样,我下午走。”sunshine离开后,祁麟拿出耳机戴上。她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城里的网咖果然不一样,连沙发都软的像棉花。立式空调呼呼地运转,温度控制的刚刚好,她伸手将身后的窗帘稍稍拉上,阴影没过脚踝,蚕食掉最后一点阳光。她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一遍遍幻想着见面后会是什么场景。她会愤怒发火吗?责怪何野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不接电话。还是告诉她,她为了找她付出了多大的精力,何野会心疼她吗?抱住她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她甚至想了最糟糕的一种可能,何野会不会……不要她了。何野会向她提分手吗?空调导风板左右摆动,带着寒意的风在她身上吹起一层鸡皮疙瘩。一直到下午四点,祁麟不清楚自己是在发呆还是睡着了,sunshine喊她时她才发现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腿麻的很。她站起来缓了缓:“可以去了吗?”“是啊,何这个点应该回去了。”sunshine说,“走吧。”她坐上sunshine的车。sunshine挂上档,眼前的树木从眼前略过,祁麟思绪又飞了出去。她想,她似乎也该考个驾照了。第181章 笨蛋叶迟迟上初中最喜欢看小说,尤其是一些苏玛丽文学,男女主误会后的第一次重逢总是很突如其来。比如成为上下级,某个时刻在电梯相遇,或者是在安静的咖啡厅,婉转的钢琴声流转在两人之间,亦或者是人群熙攘的大街,路人成为风景,他们眼里只有彼此。可现实哪有那么巧。中国那么大,大到她站在写字楼最顶层抬头望天,看去也只有比她更高的楼层。再低头,车流交错,人群在街道穿梭,她看不真切,找不到何野的影子。她唯一的希望,是那句“她们会再见的”。何野说,她们会再见。她们一定会再见。这么多日夜,希望烛火一样燃起又熄灭,许多梦回时分的茫然,祁麟只有反复看那张信纸才能安慰自己,会相遇的。只是没到时间。sunshine将她带到一个老旧的小区里,楼房的墙上是雨水长年累月侵蚀的痕迹,小区的中央种着一颗大榕树,阳光下,榕树叶子迎着风闪闪发光。sunshine爬上四楼停下,敲了敲门,没人开门也没人应声。“刚刚她说下班了,应该还在路上,你等会吧。”sunshine说,“我先回去了,俱乐部还有事儿。”“好,”祁麟点点头,“谢谢,算我欠你个人情。”sunshine笑笑:“你俩真不愧一对儿,小事儿,都是朋友。我先走了,有事儿再联系。”sunshine离开后,楼梯口只剩祁麟一人。她不死心又敲了门,依旧无人应答。夕阳透过玻璃,橙黄色的光铺满了整片楼梯口,形成丁达尔效应,细微的灰尘不间歇地跳跃在阳光中。不知道哪层的人家在炒菜,滋啦滋啦响,香味窜满整栋楼。她上一顿还是昨晚上,现在肚子饿得直叫。她蹲在角落垂着脑袋点外卖,像只等主人回家的落魄小狗。祁麟想,等会儿见面要不要放点音乐,增加氛围感,要不就放《好运来》,毕竟是件大喜事。说不定一高兴,当场来个相拥而泣。这么历史性的一刻,得记录下来。或者像小说里一样,来首简单的纯音乐,就默默凝视对方……貌似有点肉麻。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有点像小时候明知道过生日即将收到心仪已久的礼物,但要忍着等待那一天的到来。高兴的情绪又掺杂焦虑。夕阳越来越暗,直到月挂高空,银灰色笼罩住了小区内的那棵大榕树。何野还是没回来。祁麟打开披萨盒,戴上手套拿起片披萨咬了一口。披萨早冷了,饼皮和撒在上面的香肠硬邦邦的,芝士也不拉丝。她嚼了嚼,咽下去又咬了一口。真难吃。——祁麟蹲在墙角,不远处广场舞的音乐代替了夜晚的知了叫声。楼道没有灯,她藏进黑暗中,高涨的情绪随着渐渐消逝的夕阳一并落幕,城市蚊子并不多,一晚上她身上的包不超过五个。她再次拨通那个无数次没人接通的号码,幻想着万一下一次、下一次、下下一次传来的不是冰冷的机械女音。而是一声有温度、带着疑惑的“喂”。可这一次也无一例外。这一幕何其相似。在离开精神病院那一晚,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守着无人的夜,等待第二天天明。留给她的是空旷的房间,和一张放置许久的信纸。这一次她又将守在何野门前,等着她的女孩回来。广场舞的音乐热闹而缱绻,好似回到了她们在一起的时光。那首年代已久的荷塘月色,她玩似的跳广场舞,何野就在一旁一边笑,一边等着她。银灰色的光悄然落在她身上,月光将黑夜切割成两道,一边灯红酒绿热闹喧嚣,一边独自一人落寞寂寥。祁麟坐在地上,仰着头,眼底下是淡淡的乌青。没关系,如果这是见到何野必须经过的步骤,那她愿意等。等一百天都愿意。——风温柔刮起树叶,发出悦耳的唰唰声。天边泛起鱼肚白,卖早餐的阿姨早早来带学校门口支起摊位,汽车血液一般交错行驶在道路上,整座城市正在慢慢苏醒。祁麟点着脑袋,抱紧胳膊,两天两夜没休息好,她倚着墙昏昏欲睡。意识混沌,她听见脚步声踢踏踢踏地上下楼梯,交谈声,似乎还有迟疑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眼前忽明忽暗,欲望和意识在做斗争,沉沦的前一秒,她听见有人说:“别上去,有人在你门口……不知道是谁,怪怪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