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迟迟眼睛红肿,抽抽搭搭地说:“我不去了,我才不要跟你去,我讨厌你。”日落山头,人群散去。女孩子被人一圈圈簇拥着,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风灌进胸膛,带走了最后一丝属于春的气息。姗姗来迟的叶妈妈穿着满是油渍的围棋,颤抖着抱住叶迟迟,手掌扬起,还是没忍心落下,只是一遍遍哭着问:“你干嘛!知不知道我吓死了,我每天拼死累活为了谁?!臭丫头你吓死我了!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这都能打起来?!”刚刚只要参与了打架的人不论男女无一幸免全抓了过来,男女各站一排,队伍洋洋洒洒快排到门口了。二班班主任是个脾气特爆的老师,他扶着腰龇牙咧嘴地问:“好家伙,刚谁踹的我?敢踹不敢认是吧?!”“要高考了翅膀硬了是吧?一个个这么狂,来来来,再给我狂个看看!”他来来回回走着,看见谭帅帅那张臭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唾沫横飞,“就你!逼事儿最多,迟早有一天会栽跟头。”“老汪,过来上药,”体育老师拿了红花油,终于把人喊走了,“为这群小崽子不值得。”二班班主任将就着在几十人面前撩起衣服,哼哼唧唧地上药。程一水用余光瞟着二班班主任,看见飘在空中即将要秃的头发,咬住下嘴唇拼命忍笑。女生没男生多,程一水是补齐女生队的第一个男生,他小声对何野说:“刚好像是我怼到他屁股了,谁知道这小老头路都站不稳,你看他头发,都掉光了。”何野听闻抬眼看去,稀疏的头发确实有要秃顶的风险。这点小趣味让她心情好了一点,何野垂下眼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刚谢谢了。”“嗐没事,都是哥们儿,应该的。”程一水碰了下程一山的手背,“你说是不是。”程一山看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傻逼。”“还敢讲话,是不是皮痒,”二班班主任中气十足地喊,“谁第一个起的头,给我站出来!不然所有人一起罚!”全场鸦雀无声。二班班主任:“我数到三,一!”“二——”“三!”“好好好,没人承认?”二班班主任气急,“都留叫家长,记处分!留校观察!”小小的办公室爆发出一阵叹息。“老师,我先动的手。”何野捏了捏拳,从队伍中走出来,“我承认了,我们班的记过能不能取消?”她掌心冒汗,在一中也去过很多次办公室,但从没像现在这样,担下所有人的责任。她在一中从来是附身一人。现在她身后站着很多人,都是她的同学,和……朋友。二班班主任虽然生气,但没丧失理智,看着女生莫名眼熟。很眼熟。为啥长得那么像次次第一,令全校引以为傲的大学霸?“啊……这样啊,”二班班主任顿时腰不酸腿也不痛了,“你你你你跟谁打的,为什么打架?”何野朝人群中间颔了颔首:“谭帅帅,别人挤我,我不小心撞到他了,他就骂我不长眼,还打我。”所有当事人齐刷刷看向她:“……?”尤其谭帅帅眼睛瞪得最大,满眼不可置信:“放你妈的屁!老汪,这简直是危言耸听!”程一水最快反应过来,丧着脸嚎:“就是,你看她这么柔弱一个女生,怎么可能去惹事,老师你看给她打的……”程一水上下扫了好几遍,愣是没看到一处伤口,只好指着何野裤腿上蹭到的一片灰说:“都打出内伤了!”众人看向几乎完好无损的何野,又看着鼻青脸肿的谭帅帅,陷入沉思。二班班主任思考片刻,也认为程一水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性质太严重了,要交给校长处理。”体育老师下手没轻没重,疼得二班班主任化身尖叫鸡:“嘶——滚滚滚都滚,去外面站着,看着就心烦。”两排人陆陆续续走出去,在办公室门口唉声叹气地罚站。两派的人自觉各占一排,相互瞪着各不相让。何野略过对面,视线扫过跟她一排站的人,待了两学期,她还是没能记全全班的名字。眼熟的,还有不眼熟别班的,她一一记住了。“我替祁麟和叶迟迟谢谢大伙,”她拔高音量,让所有人都听见,“架是我先起的头,有事我尽量担着,谢谢大家了。”人群安静了一瞬,接着七嘴八舌地表示团伙作案,从轻发落,问题不大。张淼冷哼一声,以示不屑。“吵什么吵!开会呢?”二班班主任喊,“再吵去校长室站着!”人群立马安静,没一会又叽叽喳喳地小声说话。—叶妈妈对叶迟迟又哭又揍了半小时,才冷静下来向陈青霞请假几天。寝室里又只剩叶迟迟跟祁麟。叶迟迟吸吸鼻子,眼睛酸涨,她使劲按了按,带着一腔鼻音说:“谢谢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下台。”房间里没凳子,她俩又没正式和好,祁麟不敢坐床上,只好不尴不尬地靠墙站:“你怎么想的,跳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跳楼倾向。”“我原本就没打算跳楼,就是考砸了,心情不好,在楼顶坐一会,眺望远方思考人生。”叶迟迟皱皱眉,郁闷地解释,“不知道谁找了老师过来,等我一回头我靠,全是人。”祁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当即无语住了:“……你怎么想的?那会儿怎么不解释。”叶迟迟说:“我怕陈青霞骂我,关键是我怕她告我妈。”“现在不光你妈知道,全校都知道了。”祁麟说,“算是出名了。”“所以就烦啊,早知道不上去了,弄这么麻烦,操,谁眼睛那么尖往楼顶上看。”场面先是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谁先笑出第一声,接着两人咯咯咯笑个不停。“我真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祁麟靠着上下铺的支架上,架子吱呀乱响,她笑得肚子疼,“思考人生,真逗,头一次见被迫跳楼的。”“我哪知道,丢死人了,”叶迟迟笑完叹了口气,“不过当时楼下那么多人,都说不敢跳,我当时脑子一热,真有种跳下去算了的冲动。”祁麟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其实也不光学习吧,就感觉挺难受的,”叶迟迟脱掉鞋子盘腿坐着,手支着下巴说,“这么多天,我不跟你说话,你也不搭理我,你为什么不主动搭理我一下呢。”叶迟迟语气低落了下去,心脏有种漏风的感觉:“每次都是我主动找你,你就不能也主动一次吗?好像我腆着脸跟你玩一样……”仔细想想,祁麟不缺朋友,好像确实是她厚着脸皮跟祁麟玩的。祁麟半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对不起啊。”叶迟迟一听,委屈的差点又哭了。明明是祁麟先找她玩的,吃了她的辣条就要跟她玩。到头来好像她离不开谁一样。第152章 有没有跟你说过,齿痕在你锁骨上也很性感。一时头脑发热的结果就是被拧着耳朵训,还被训了两顿,陈青霞训完叶妈妈紧跟其后,还是祁麟千说万说才让叶迟迟脱离苦海。不过学校特批了叶迟迟两天假,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祁麟没去找陈青霞,她这时候请假在陈青霞眼里意味很明显,明摆着跟风。更何况她还有前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不会同意。这一闹闹到晚上,吃个饭晚自习就快过去了。没几个人去教室,很多人还沉浸在刚刚的疯狂中,走在路上都能听见讨论声。祁麟找了一圈没看见何野,转身又找回宿舍。何野果然在宿舍,已经躺床上休息了。她轻轻关上门,顺带将窗也合上,不泄露一丝月光,将喧嚣彻底隔绝在屋外。漆黑一片中,她摸黑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轻声问:“睡着了?”何野闭着眼没动。祁麟不死心,凑到何野耳边一边吹气起一边说:“真睡着了?”何野嘴角轻微抽搐,呼吸急促。祁麟使坏捏住何野的鼻子。三秒过去,何野没反应。五秒过去,何野脸慢慢红了。八秒过去……何野睁眼,仰头一口咬住祁麟的手指,还恶狠狠地磨了磨。祁麟吃疼地“嘶”了一声,却没缩手,任由她咬着:“某人属狗的吗?”黑暗中什么都看不真切,唯独何野眼睛亮亮的,她咬着手指含糊不清地说:“你说呢?某人属老鼠的吧?这么精。”“你别忘了我们同岁,”祁麟笑着说,“我属老鼠你也属老鼠,你也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