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麦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她在首都也玩了半个月,够久的了,是时候要回去了。
这天晚上她怎么都睡不着,缠着姜沅说了好多悄悄话,还让她要经常给自己写信,有空就去江北。
姜沅都一一应好。
第二天带她去吃了早餐,姜沅将人送到火车站,站在月台目送火车缓缓开动。
孙小麦趴在车窗上朝她挥手,鼻子酸酸的眼睛红红的,等彻底看不见姜沅了,才抬起袖子抹眼睛。
到了云县,是张红梅去接的女儿,见她大包小袋的提回来,无语道:“让你去首都陪阿沅,不是让你去打劫的!”
孙小麦嘿嘿笑个不停,心里对姜沅不舍的情绪也淡了几分,扭头四处看:“没办法,阿沅爱我嘛!我爸呢?他为什么不来。”
“我现在可是咱们家的功臣,是这一辈第一个大学生!”
孙小麦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见她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张红梅好笑道:“行行行,我们家的大功臣,今晚给你做红烧肉吃。你爸和他们厂的胡科长去姜家了,那两口子还想回乡下?美得他们!”
接过女儿手里的东西,拉着她的手,张红梅心情不错道:“阿沅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姜家人以后不敢再去打扰她,我也能放心了。”
胡科长不仅是钢铁厂的保卫科科长,也是公安局局长。
当初他看到宣城日报,姜家宣布和姜沅彻底断绝关系时,就明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家属院里,看到几名公安还有孙主任身后的保卫科的同志,原本窝在家里的家属们纷纷出来看热闹。
“孙主任,是不是要来姜家腾房子啦?”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这姜家现在就一个人在钢铁厂上班,就是姜家老大,可他平时都住在三道湾老丈人家,和姜家基本上没啥关系了。
姜家夫妻俩都没了工作,凭啥还赖在这不走?
要知道厂里现在房源紧张,还有许多人没有分到房子呢。
“是啊。”孙主任笑呵呵点头,“不过在这之前,胡科长也有事要忙,等他忙完了,我再安排人收房。”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早就有人看姜家不顺眼了,一屋子闲人占这么大的地方,晚上不是摔东西就是吵架,烦都烦死了。
姜二宝还在呼呼大睡,突然听到一阵哭声,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
“妈,你们别吵了行不,我饿了赶紧做饭,爸你也是的,喝了酒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等他走到门口,睁开眼睛,就对上一院子的视线。
姜德胜和田素芬已经被公安戴上了手铐,胡科长冷笑道:“偷换军人家庭的孩子,买卖录取通知书,还有钢铁厂的工作岗位,你们夫妻俩真是胆大包天。下辈子就在矿山好好呆着,挖一辈子煤进行劳动改造吧。”
“至于你,姜二宝——”
见姜二宝瑟瑟发抖一副怂包样子,胡科长不屑道:“回你户籍所在地,老老实实在村里参加劳动,虽然这些事你没有参与,但是以后要是让我发现你做了别的事,一律从严处理!别忘了,你伪造过介绍信流窜到首都,下次再犯,直接进去蹲号子吧。”
听明白始末的大院邻居们纷纷叫好,掌声如雷。
“这样的祸害就应该去劳改!打靶子都是便宜他们了!做得好!”有人高声道。
在胡科长要把面如土色的姜家夫妻带走时,孙主任凑过去,在田素芬耳边小声道:“你不是不希望姜沅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吗?”
田素芬本以为孙主任是要以此作为条件威胁她说出姜沅的身世,脸上刚露出喜色,就听孙主任无情道:“真可惜,她已经被认回去了,而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你的亲生女儿是谁,是什么样子,是死是活。”
“不过你的亲生女儿要是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这副德行,恐怕也羞愤欲死吧。”
说完,没理会田素芬骤变的神色,孙主任大手一挥,对保卫科的同志说:“搬!”
他知道,自己的话对田素芬来说造不成什么打击,最多是恶心一下,但是能恶心一下也不错,反正他们下辈子也只能老死在矿场。
至于他们的心肝宝贝——
孙主任嗤笑。
连父母被带走都不敢放半个屁,这姜二宝也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只有姜二宝过得不好,田素芬才会揪心。
他已经和生产队打过招呼了,以后像是挖沟挑粪打石头修河堤这种事姜二宝都得做,这种懒虫就该好好治治他的懒病。
不过想来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玩意儿,一天也挣不了几个工分,怕是养自己都困难。
他也打听清楚了,姜德胜家里还有几个兄弟,他们在老家的房子和地因为姜德胜户口迁了,早就被村上回收了。
姜二宝回了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那几个叔伯都不是善茬,以后怎么样就看他的造化了。
很快,姜家的东西都被清了出来扔在院子里,姜二宝在胡科长的视线压迫下,捡了几身衣服灰溜溜地回了姜家村。
姜家父母没了工作赋闲在家,家里早就没有值钱的东西了,都卖到了黑市,只剩一堆破烂,唯一能用的就是几个锅碗瓢盆。
这些东西也被邻居捡了回去。
看着只剩桌椅板凳和床架,亮堂堂的房子,孙主任背着手,哼着小曲儿回了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