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去的路上,邱望舒手里提着几包还没有煎的草药,脸色愈发冷了。
只有在姜沅看过来时才会缓解一二。
到了祖宅,她叮嘱了一些喝中药时应该忌口的,并且说:“这几天你安心住在这里,到时候我会研制一些药丸给你带走。”
“好。”姜沅接过她递来的草药包,笑容温和道,“你忙你的就好,不用陪着我。”
“嗯。”邱望舒点头,目送姜沅回房放草药,她并没有多作停留,而是去祖父书房找沈柏聿。
她知道,他肯定躲在那里。
姜沅从屋子里出来时,邱望舒已经走了。
她在原地凝神思索许久,忽然听到林青颖的声音:“我回来啦,今天真不错,学了很多东西。”
“怎么了阿沅,你好像有些走神哦。”
姜沅抬眸,看向林青颖:“我的眼睛和望舒姐的像吗?”
“像。”林青颖毫不犹豫点头,她越过姜沅,去里屋倒了一大杯甘草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
解了渴,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画的草图拿出来描画细节,头也不抬道:“其实我觉得沈昭那个好看的哥哥眼睛和你的也很像,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姜沅一直都知道青颖的观察力十分敏锐,细致入微,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她无奈一笑。
在药房时,邱望舒无意间提到过一件事——
沈昭的母亲曾经在云县随过军,并且是在姜家村所在不远处的军诊所生下的沈昭姐弟。
而且沈昭的生日,也是六月二十号。
姜沅转身折返回床边,拿出纸笔,给金蝶写信。
从当初户口本的事开始,姜父姜母就对金蝶有防备心了,她想套话也套不到什么。
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查。
金蝶现在怀孕了,村里老家那边肯定欣喜若狂,恨不得立马抱曾孙,而且他们嘴没那么严,回村里打探情报相对容易一些。
给金蝶交代完要做的事,她又给孙主任写了一封信,检查了一遍没有错漏,和林青颖说了一声,出门去了邮电所。
姜沅隐约能察觉到邱望舒和沈柏聿在查什么,她不希望自己是最后知道的那个。
而且,从邱望舒对她的态度里,姜沅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丝头绪。
但是着实太离奇了,她有些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想。
书房内。
表兄妹隔桌对坐。
知道邱望舒对姜沅的事上心,他递过去一封信——
“这是我一位战友托火车上的乘警捎过来的,下午刚拿回来的,你看看吧。”
邱望舒看着那厚厚的四五张纸,心头隐隐觉得不妙,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第一张纸上写了姜沅养父母家一些情况,包括父母有多少兄弟姐妹,以及姜沅在姜家时,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
那个弟弟就是之前去首都闹过一次的姜二宝。
越往下看邱望舒的脸色越是冷若冰霜,其中写了姜沅在姜家村时,每天要去地里干活,还要打猪草,并且姜家爷奶嫌弃她是个赔钱货,经常不给她东西吃。
难怪她身子底子不太好,如果不是这半年有运动锻炼,恐怕更差。
再后来就是在家属院的事,姜家父母对她比姜家爷奶要好一些,但是比起儿子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至于姜二宝所谓的为了让他姐读书,牺牲自我,完全是无稽之谈。
邱望舒一字一句往下看,看到姜家人藏了她的通知书,要拿她去给儿子换工作和彩礼时,脸色阴沉,几欲滴墨。
“军诊所那边查起来没这么容易,我让人去走访了曾经和姜家同一天生产的村民 ,她们说姜母从军诊所抱回去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婴,并没有什么死婴。”
沈柏聿之前还有些犹豫到时候如果查明真相了,该怎么和父母说明,看到这些后,他只希望父母能尽快知道真相。
军诊所那边以他的能耐,并不一定能调出曾经的档案以及找到接生的医生,所以他给远在军区的父亲去了一个电话。
沈临当时沉默了许久,沉稳道:“我会让人查清当年的事,这段时间,你关照一下那个孩子。”
有父亲和自己一同分担,沈柏聿松了口气,同时心头也更加沉重了。
特别是刚才听到邱望舒说,姜沅说自己是被遗弃的。
沈柏聿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还有这个。”他脸上笑意全无,将桌上的报纸推过去。
“就在不久前,姜家人登报和姜沅断绝亲属关系,并且从此以后再无纠葛。”
这是一份宣城日报,刊登的断亲书在最下面那个位置,一般人都不会看到那里去。
邱望舒仔细看完,语气平静道:“十之八九就是你我想的那样,不会有错了。”
“你最该担心的不是要怎么和姑姑说,让她在两个女儿里做抉择,而是要提前想想什么时候和姜沅谈谈。”
“她恐怕已经猜到了一些了,而且,她未必会选择你们。”
如果沈柏聿错过姜沅最初渴望亲情的时机,到最后也难以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