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对这个猜想有些意外。
在他看来,姜沅就是一个温温软软的姑娘,性子也柔和,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
而且很少会有人主动和家里断绝关系,哪怕家里人做了再伤人的事,特别是一个女孩子。
如今就是这样,别人知道你无亲无故,谁都会想来欺负你。
有家人,别人才会有所忌惮。
那是姜家人主动和她断了关系?这更不可能了,姜沅前途大好,没有人会放弃这种既优秀以后又能为家里带来利益的女儿。
思来想去,沈昭还是想不出症结所在。
直接去问姜沅?可别人的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好奇。
要是让姐知道了他对姜沅这么关心,又要一个人躲在楼上生闷气了。
沈柏聿拿了自己衣服,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道:“早点睡吧,别想太多。”
脑子不够,越想越乱。
在他看来,弟妹经历的事太少了,从小到大认识的也就是大院里的人,要么就一个劲地看书。
书是看透了,人没看透。
所以多说无益。
沈柏聿觉得这事其实很简单,想知道姜沅的背景和家世,找人去她老家查一下就知道了。
他之所以对姜沅感兴趣,除了眼缘和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外,还有外公今晚那声阿妗。
就像望舒说的,她的眼睛也和外婆像,为什么外公从来没有这样喊过她。
这一点就很耐人寻味了。
外公有看报纸的习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状元被冒名顶替这种大新闻,肯定会发表在全国性的报刊上,所以沈柏聿去了外公院子里那个书房。
窗外繁星点点,新月如钩。
沈柏聿在书架旁边专门放报刊的地方,按照沈昭说的姜沅入学日期前后几天找,很轻易就找到了十来份报纸。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黄色柔缓的灯光倾泻下来,照映在油墨味浅淡的报纸上。
很快,他在一份三月下旬的报纸上,找到了这篇放在头版头条的报导。
逐字逐句看过去,看到宣城时,沈柏聿神色就有些凝重了,再看到云县二字,他捏着报纸的手不自觉用力。
这个地方对于首都来说,可谓是特别偏远,但沈柏聿却记忆尤深。
一九五八年,父亲调任到云县驻守边防,当时国内对于有留学归来的人才持积极欢迎态度,所以母亲进了研究所工作,并没有一同随军。
当时他已经一岁半了,又正是好动的时候,父母都没空照顾他,对于保姆也不能完全放心,就把他放在老家由爷爷奶奶看管。
到了一九五九年,母亲怀孕了,而父亲不幸在战场上负伤,她放下所有工作赶过去照顾了半年,就这样留在了云县,六零年生下一对龙凤胎。
云县。
沈柏聿握着钢笔,在关于姜沅的新闻报导上画了一条横线。
这是巧合吗。
蓦然间,沈安澜的脸和姜沅的脸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沈柏聿放下笔。
他从来不信巧合。
在书房坐到下半夜,沈柏聿才离开院子,去了另外一边。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倒映在青石板地面,沈柏聿脚步平缓,经过姜沅和林青颖的房间时,稍有停顿。
他在
门外站了半个小时,外面树上的蝉鸣不止,树梢月影摇晃。
一阵风吹来,屋檐的铃铛作响,沈柏聿才移动脚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隔天早上,姜沅和林青颖神清气爽起床,两人昨晚都仔细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凌萱从海城带回去的裙子。
厢房内的桌椅床柜都是古色古香看起来有些年代了的,并没有嵌在柜门里的镜子。
“没关系,你看我我看你,我们就是彼此的镜子。”林青颖围着姜沅转了一圈,挑起大拇指,“漂亮,太漂亮了。”
姜沅也学着她的模样,不停夸道:“青颖好好看,青春活泼,热情洋溢。”
林青颖听完哈哈大笑,姜沅也没忍住趴在她肩头一耸一耸的。
清脆的笑声从厢房内传来,沈昭看了眼雕花木门:“看来她们昨晚休息的不错。”
“不过大哥,你是不是没睡好?”
沈昭仔细打量道:“看起来很倦怠。”
“嗯。”沈柏聿略微一笑,“可能是太久没来外公家了,有些不适应吧。”
这个理由沈昭勉强相信了。
祖宅也是近几年才收回来的,他们基本上没住过,以前来了海城都是住在舅舅家,外公也在舅舅家。
再加上老宅晚上看起来其实有些幽静,要不是还有知了叫,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确实会有些睡不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