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块够吗？” 常巧音咬了咬嘴唇，不下心碰到嘴巴里的溃疡，疼得直嘶气，暗骂这个庸医果然见钱眼开，见从自己身上攫取不到政治资本就开始漫天要价了。 “三百。” “五百，我希望你能想好再回答，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的工资也就几十块吧，五百块比你一年工资都高了。” 常巧音银牙咬碎，“你到底要多少。”脸上写着“不要贪得无厌”六个大字。 常巧音一副看傻子的眼神：你在说什么！这个世界上怎么还要我不懂的技术！ “我的要求不低，那是因为我觉得你的命值这个价。” 整个进出山洞实验室的路上，最危险的莫过于老鹰嘴。顾名思义，那地方就像老鹰的嘴巴一样，有一块巨大的又尖利又陡峭的巨石横亘着，解放军当年进去的时候是全凭战士们的双手，一点一点的，从老鹰嘴里抠出一条仅容一车通过的通道。 小高的悲剧，就是下了一夜大雨，桥断了，老鹰嘴塌方了。 要是能把老鹰嘴打通，帮助到的不仅是陈老和实验室，不仅是书钢，还有当地的百姓。顾家的舅舅姨妈都在那边生活，他们也有老的一天，村里也有老弱病残孕…… 常巧音把下巴一扬，“那是。” 明明当时计划长远一点就能避开的事，现在却给后人留下个烂摊子。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条路是在什么时候修建的，那个时候解放全龙国才是最重要的，战士们能进来，能把敌人赶跑，就是最大的胜利，更何况你是专业人士，你觉得二十多年前的战士们有现在的设备和技术吗？” 她聪明，她想学什么就一定能学成，想干什么家里都能给她这个条件，可是二十多年前的战士们，也只是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能懂什么？ 他们用他们年轻的血肉之躯，抠出这条生命通道，或许岩壁上那些脏兮兮的令她作呕的痕迹，都是战士们用生命刻画下的字符。 “妈妈，家家！”忽然，顾大妈抱着小鱼儿从不远处走过来。 “甜甜，油油，呱呱。”小丫头张开双手比划着，说她和奶奶买了甜甜的瓜瓜。 清音笑笑，一把抱过孩子，“好啦下班，妈妈给你做呱呱蒸蛋蛋好不好？” 祖孙仨自顾自的回家，也没管身后的常巧音。天气热就想吃点凉的，老太太把面条捞出来过凉水，清音将黄瓜切成细丝，芹菜切段煮熟后过凉水，浇点油辣子和蒜泥，一拌，就是一碗鲜香可口的凉面啦！ 小丫头现在还不太会使用自己的双手，但清音不管，她想怎么抓就怎么抓，衣服弄脏再洗就是，洗不干净就不要，买新的，她现在有钱，没必要苛待孩子，更没必要大人孩子都吃不好的追着一口一口的喂。 “你放心，老虎嘴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它打通，别问，问了你也不懂。” 两个女人再次大眼瞪小眼。 常巧音生的不是什么绝症，早在两千年前张仲景就记录过，叫“狐惑”病，西医叫白塞氏综合征。在《伤寒杂病论》里的原文是这么描述的：“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 ”【1】。 在清音眼里，她有最典型的“狐”和“惑”，这就够了。 俩人的交易很快达成，当常巧音的房间传出中药味后，厂里终于听说有京市的设计师免费为他们打通老虎嘴，有望解决一直以来困扰大家出行的关卡屏障，领导们高兴坏了。 “不仅有天赋，还有人脉，听说她要给咱们设计一条隧道，避开老鹰嘴巨石，直接让公路从山肚子里穿过。” “我看难，安子他舅家那边的山石跟别处不一样，外头看着是石头，其实里头软得很，一碰就碎。” “设计师还是个女人，这不太行吧？” “管它成不成女人不女人的，反正这事成了受益的是老百姓，不成，那咱们厂也没损失。”李科长吐出一个烟圈，很是“大方”地说。 刘厂长点点头，他跟着去看过两天，常巧音别看外表娇滴滴的，可真动起手来，比很多男同志都厉 “小清真是咱们厂的福星。” 林莉眼珠子滴溜转，“那是不是把她提一提？” 刘厂长和书记依然不说话，她就纳闷了。 书记和厂长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林莉紧张得腰都不捶了，“怎么说？” “放屁！”刘厂长一把将才抽了三分之一的烟摁灭，“啥叫埋没人才，咱们厂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就需要她！” 书记和林莉对视一眼，他们也不同意啊，家里等着找小清调理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也不同意。“咱们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清同志怎么想，她要去谁也拦不住。” “肯定是石厅长提的建议，不然卫生厅怎么会知道小清的事，石厅长可真是好样的，自己淋过雨就要撕咱们的伞是吧？” 清音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省里盯上了，她现在忙着给常巧音看病呢。跟自己判断的一样，常巧音阴虚火旺已到一定程度，治法确实要清火，但不能用大黄之类清实火的药，只能用清虚火的，青蒿、生地、丹皮，而且每吃完三副药就要复诊一次。 好吧，清音再一次原谅她，看在老鹰嘴的份上。 清音不懂这些资料具体有什么用，但只要她提出需要当地多少年内的降雨记录、天气情况、日照、气温啥啥，清音都会让刘厂长想门路去帮她找来。 有了她的口供，还有她和孙光辉的录音，顾安又联系了以前招录他的何进步，直接从中调部上头施压，他还找了部队里的梁师长，因为收养苍狼的事，梁师长对他印象不错，也答应出面帮忙说话，这件事从头到尾直接跳过了瞿建军，来到了最上面。 不过，这不重要了，顾安和清音现在每天的状态就是等消息，等消息。 那么，她会去吗？ 他好像做了挺多家务，尤其带孩子。 最近这家伙的“加班”少了很多，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帖帖，有不会不懂的，都去问顾妈妈，带孩子更不用说，吃喝拉撒一条龙服务，好到小鱼儿都不怎么想得起来粘妈妈了。 “喂，你怎么了？”吃过晚饭，一家三口难得早早的上炕休息。 清音看他神情恹恹，“怎么可能没事，你是不是偷偷做对不起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