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忆元禄时,真个是金粉妆世界,白银似瀑流。商贾撇脱,动辄百千金豪掷,余深受其益,酬谢颇多。观今享保,有八代将军吉宗者,臭不要脸,觊觎人妻,道德败坏,毫无节操。其横征暴敛以致民生凋敝、百姓困窘,当世赋税之高,闻所未闻!」 江户初期,幕府税率为七分归公、三分归民,而到了元禄时期却扭转为七分归民、三分归公,不可谓不轻徭薄赋。 然而有钱人也不都附庸风雅,有看热闹的,也有看门道的。 “昨日乃家母的七年忌法会,三井我知先生与大德寺的渊源,遂又多奉了些香油。” “都好,尼君托三井我转告先生说不必惦念。” “年底本想去一趟的……” “大当家的,纪伊夫人和奈良夫人都到了。” “纪伊本说是来不了的。”三井歉然一笑:“先生若介意,此番就莫出席了,三井我会为先生另备美酒美人赔罪。” 双手置于膝上,三井回道:“赎身前她曾告诉纪伊,若珍重她,就别带她进入宴场。” 甭管她出不出席,真冬本来就不想同纪伊见面,多难堪呐。然若能顺带见见她,难受归难受,又多少好受了些。 “不劳夫人另备酒菜,隐雪出席就是。” 丢脸的事,松雪隐雪通常不往书里写,也难怪。 “嗞嗞”品着由嫩笋、平贝、海参及小鲍鱼炖制而成的笋羹,真冬不爱睬她,视线不朝那投,瞟也就瞟她身傍的女子。什么真心喜欢,商人还有真心?笑死人了! 真想赔不是还用当着大伙面提啊。 “你替我敬先生一杯吧,踯躅。” 还以为是听岔了,真冬抬眼看纪伊。面皮之沉让她做不出任何表情。 眼望踯躅端酒走来,真冬咬紧后槽牙,试图靠深呼吸来遏制胸口翻腾的波涛。 此话道出的同时,真冬发现自个的手不颤不抖了。她的愤怒不是被圆场者的圆场话抚平的,而是圆场者的手。 “先生请。” “有劳。” 她们的指尖似有那么一霎的触碰,但又像是一个美丽的错觉。前者像极了今夜的她们,后者则道尽了她二人今生的有缘无分。 饮罄纪州烈酒,真冬忽地绽开笑容,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