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牵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进“京松雪”府上的汤室，融野倒更像个主人。 撺掇她迭一个，融野抱着大外甥女要她给她母亲戴上，“没事，你戴，你娘高兴得很，别被唬着了。” 永绍犹不敢笑母亲，只看着与母亲模样相似的少总领大人，同她捂嘴偷笑。 一人抬起永仙一条胳膊搭浴桶沿上，见母亲没个抗拒的，永绍遂学少总领大人用手巾为母亲擦拭肌肤。 “绍儿，问你娘疼不疼，力道如何。” “无事。”母亲这样回答她。 “绍儿不帮我擦吗？太偏心了吧。”与姐姐对坐，融野问到气喘吁吁的永绍。 孩子着实憨态可掬，真不知像谁。融野毫无自知之明地想到。 瓜果蔬菜她提笔能画，现下每日一张又一张练习着人物的勾描。先是农民或城下町的各色商贩，再到衣着稍显繁杂的公卿贵族又或带刀武士。永绍已进到孔门十哲的练习了，绘稿一一品过，融野不禁感慨其量其质。 回头望了融野，永绍并膝而坐，双手奉上画纸：“母亲，这是女儿今日画的，您觉得是好，很好，又或极好呢？” 扫过女儿的画，永仙抬眼望到盘腿坐于不远处的妹妹。 “多谢母亲。” “大人今晚就留在这里了吗？” “那可以给我读《源氏物语》——” 母亲冰冰凉的唤声令永绍退缩了，她这才发觉今日太过缠着少总领大人了。 撩发至后，融野让孩子坐进怀里，“绍儿还这么小，为何喜欢《源氏物语》？” 融野由衷钦佩这大外甥女，一片玉壶冰洁之心，诚挚地爱着敬着她的母亲。 然翻开第一页，融野就犯了难——她仍不是个平常人，一见长句子头就作痛，简单的字句在她眼中一整个顺序颠倒，多年坚持下来也仅止步于可用画来帮助记忆的诗词。 小小的孩子见她读得磕巴费劲，似乎也看出来这少总领大人并不如她外表长得聪慧。 有笨笨的少总领大人在，永绍也多了向母亲搭话的勇气。母亲寡言少语，永绍明白母亲心情颇好，因为少总领大人每次来府中母亲的心情都会很好。即使她从不对任何人表露。 永绍感到她小小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母亲说话优雅动听，京腔是她听惯了的，可她还是第一次觉得京腔可以美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