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原游廓,简而言之就是得幕府肯首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吉原的变迁亦是世事的变迁。 可国泰民安,百姓日子好过了,吉原的男人也褪去了卖种那层衣,避无可避地成为了女豪商们掷金撒银的“游夫”。 以仲町大道为中心,左边一排为男屋,右边则是女屋。男屋么,都是从老吉原迁来的游夫们的生意,不稀奇。女屋呢,里头当然都是女人。 一进吉原就往女屋跑的,江户就有纪伊国屋笙文、叁井百合、船越歌磨等几位来往全国做大宗买卖的掌柜。 吉原游廓的女屋以倾城为魁,倾城屋又要以太夫踯躅为首。 “真不用再开点儿?” “不必。”手中毛笔停也未停,真冬应道,“露得太多反不为美。” 倚靠胁息,踯躅放松腰背,络续于樱色薛涛纸上写下给这位小姐那位夫人的思念。她身后是年纪不过总角的两个女孩儿,皆端正身姿,缄口不语。 来此数月,真冬得以知晓诸多吉原才通用的黑话和习惯。 屋名各异,画也有不同,桃溪间画《桃花流水图》,清菊间画《冲天香气图》,富士间有《富士山雪图》,太夫踯躅的屋子即有《辩天琵琶图》。 那之外,画像册踯躅也一并委托给靠“隐雪”这一绘师雅号名噪江户花柳界的真冬。 一来二去真冬于倾城屋住下了,吃喝不必掏半文钱。 纸门响动,门外行礼的是倾城屋的忘八,阿久里。所谓“忘八”,即是忘却“仁义礼智孝忠贞信”此八德的生意人,除老鸨也不会有别人了。 说着阿久里进得屋来,坐在稍远些的地方瞅了真冬的画,“隐雪先生。” “开门还有会子,不急。” “没呢,从前跑出去的没一个找得回来。”正愁这事没地说去,阿久里一敲膝盖,顺便敲开话匣子。 “是跟女人跑了?”真冬问到阿久里。 踯躅问:“女人又是哪家的呢?” “这就奇怪了,雏儿也不多贵,油屋家女儿赎他身的钱不会没有吧。” “哦?看来那老娘老爹是各有打算的。”挑眉,踯躅玩味说道,接着又朝不大作声的真冬飞送眼波:“先生可听说过妻女共用一夫?” 画成,小狼毫丢进墨洗,浓紫中泛开的玉色为混沌吞噬。 阿久里没多说,可在场的就是踯躅身后小姑娘也都明白了。 “要这简单也就没事了,就是那姑娘也不乐意她娘扒灰,怄气呢,就带雏儿私奔去了。” 相觑,踯躅与阿久里齐声笑道:“先生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