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符玉碎裂的脆响在雨夜里格外刺耳。云黯的指尖还残留着莫山脖颈的温度,那个器堂执事临死前怨毒的眼神像刀子般刻在他视网膜上。警报红光已从器堂主殿冲天而起,将瓢泼大雨染成血雾。 "血煞宗密信..."云黯将羊皮卷塞进贴身内袋,星辰砂在掌心发出幽蓝微光。他忽然僵住——砂粒深处嵌着半寸乌黑铁钉,那些诡异纹路正与自己胸口的封印产生共鸣。 山道两侧传来灵力波动,至少十二名执法弟子正在结阵。云黯抹了把脸上雨水,后槽牙咬得生疼。计划出现致命纰漏:莫山交接的并非普通星辰砂,而是掺了锁魂钉的诱饵。 "东南方,断龙石。"他默念着地形,袖中滑出最后三张幻影符。这些劣质符箓是用膳堂偷来的陈米浆糊的,但此刻必须赌一把。当第一道剑光劈开雨幕时,云黯将符箓拍在身旁古松上。 "在这里!" "是血煞宗的影遁术!" 追兵的惊呼声中,三道与云黯形貌相同的黑影分别窜向不同方向。真身却贴着崖壁阴影滑向下方溪涧,腐殖土混着碎石在身后簌簌滚落。右肩传来剧痛,某道剑气还是擦过了锁骨,温热血线顺着破旧的杂役服渗进腰封。 溪水没膝的刹那,云黯突然折返。这个违反本能的动作救了他——原本藏身的岩石被一道幽蓝火符炸得粉碎。他趁机潜入水下,指间星辰砂蓝光暴涨,在体表形成薄薄气膜。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厉刑的冷喝隔着水面传来。云黯屏息顺流而下,水中漂着几具血煞宗弟子的尸体,其中一具袖口露出半截卷轴。他毫不犹豫掰开尸体僵硬的手指,将染血的密信残页塞进对方怀中。 气膜开始闪烁。云黯猛地蹿出水面,恰看见山道上厉刑的背影。那袭玄铁甲胄正在检查幻影符消散的痕迹,九幽瞳术的紫光在雨中划出诡谲弧线。更糟的是,东面天空亮起更多光点——筑基期的内门弟子出动了。 "只能赌最后一步了。"云黯扯开衣领,对着胸口封印狠狠一抓。黑雾从指缝溢出时,他闷哼着将锁魂钉按向膻中穴。剧痛如万蚁噬心,但封印躁动却是被暂时压制。他故意踩断一根枯枝,踉跄着扑向官道。 铁靴踏碎水洼的声音瞬息而至。云黯蜷缩在泥泞中剧烈咳嗽,暗运灵力逼出口腔鲜血。当厉刑的剑尖挑起他下巴时,呈现给执法长老的是个面色惨白、七窍渗血的垂死杂役。 "大人...救..."云黯颤抖着去抓剑刃,掌心特意露出白日挑水磨出的血泡,"弟子...送药..." 厉刑的瞳孔微微收缩。云黯知道他在看什么:自己右肩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这是封印被动修复的表现。但此刻暴雨如注,血迹不断被冲刷,他赌的就是这份模糊。 "你看见凶手了?"剑尖又递进半寸。 "黑、黑袍...从器堂..."云黯剧烈喘息,突然指向西北,"往...往药田..." 这个指向很微妙。药田毗邻禁地,既有理由解释自己出现在此,又能把祸水引向血煞宗最可能逃窜的方向。厉刑的剑没有收回,但云黯注意到他左手掐着的追踪诀散了。 雨幕中忽然飘来素白伞面。伞下少女皓腕如玉,腰间青玉铃铛风雨不响。云黯瞳孔骤缩——楚清歌,那个被他盗走凝露仙髓的宗主之女。 "厉叔叔。"少女声音清冷似雪,"药田守卫报信说..." "小姐不该来现场。"厉刑剑势未收,却侧身挡住楚清歌视线。 云黯趁机又咳出一口血。这声咳嗽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显虚弱又不至于太刻意。果然有只冰凉小手搭上他腕脉,回春诀的暖流涌入经脉——然后突然在丹田处打了个旋。 "他灵脉有旧伤。"楚清歌的结论让云黯心头狂跳,"像是...被阴煞之气侵蚀过?" 厉刑终于收剑:"小姐认识这杂役?" "晨会上见过。"伞面微倾,露出楚清歌半张瓷白侧脸,"王虎让他挑过百担水。" 云黯强忍惊诧。那日楚清歌明明在十丈外的凉亭筑基,竟能注意到杂役区的动静?他佯装昏迷歪倒,耳畔却捕捉到厉刑压抑的传音:"此子出现时机太巧,不如..." "父亲常说,厉叔叔太过谨慎。"楚清歌突然提高声调,铃铛随步伐轻响,"既然抓到血煞宗奸细,该先救治证人。"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云黯感觉身体悬空,有人用灵力托起他。透过睫毛缝隙,他看见厉刑玄铁护腕上沾着星辰砂的蓝屑——这位铁面阎罗分明接触过案发现场,却装作刚刚抵达。 更值得玩味的是楚清歌的背影。少女罗裙下摆在泥水中纤尘不染,但云黯分明记得,三日前盗仙髓时,药田禁制上有道特殊剑痕——与青岚宗主流云剑诀七分相似,却多了分诡谲。 "原来如此。"云黯在心底冷笑,任由意识沉入黑暗。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厉刑悄悄抹去自己袖口一片蓝光——那片染血的密信残角。喜欢窃天:我于黑夜证道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窃天:我于黑夜证道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