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穗跑到第三圈就跑不动了,腿如灌了铅,重得抬不起来,鼻子像是泡在冰水里,又?疼又?酸,酸得她?想掉眼泪,脑袋里也嗡嗡作响。她停下来呼哧呼哧喘气,发现眼睛发花,整个人晕乎乎的。
韩乙迎上来扶起她,说:“不要停,再走走。”
“我?走不动了,好累啊!”丹穗把身体倚在他身?上。
韩乙半扶半搀着?带她?走一圈,等她?呼吸平缓下来,他抬手?帮她?绑紧发髻上的绢花,手?指也顺着?衣领探进去。
“冷!”她?跺脚。
“我?发烧的时候,你给我?刮的就是这个地方?”他按住她?颈后的椎骨问。
“嗯,推大椎穴可以?退热。”丹穗埋首在他胸前闷声闷气地说,“对了,你不要再给我?买书了,一本书两三贯,挺贵的,我看个两遍就用不上了,你也不学,不划算。”
“你懂人身?上的穴位?”韩乙避开这句话?,当?做没听见。
“不算懂,穴位太多了,不好记,看过几本医书,只记了些日常用得上的。”丹穗握住他的手?,转过身?靠在他怀里,她?捏着?他无名指靠近指根的关节,跟他说这是有三里穴,以?及鱼际上的肠胃经、食指连着?手?掌处的脾胃经、大拇指侧边的脾经和手?腕内侧的内关穴,推刮按压这几个地方,可快速促消食。
“两只手?各推刮一遍,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肚子里就咕噜噜响,打几个嗝,肚子就不胀了。还有手?腕外侧,这里有几个穴位是止咳的。”丹穗边说边给他指。
“或许你很适合给人点穴,可惜我?学艺不精,没法教你,不过黑大会点穴,有机会我?让他教你。”韩乙颇为惊喜,他的手?指来到?她?脑后脖颈和后脑连接的地方,说:“用手?刀劈这里,轻则晕厥,重则砍死。”
说罢,他的手?指挪到?她?耳后,揉着?一个地方告诉她?:“用拳捶这里也能把人打晕,比砍颈后省力,就是要点准头。”
接着?,他的手?指滑到?她?颈侧,说:“劈这里也能打晕人,也是一击致命的地方。还有胸骨和膝窝,这两个地方要力气大才起作用,等你手?上、腿上练得有力量了,我?再教你。”
丹穗将他的话?回忆一遍,再依次在他身?上找到?对应的穴位,“对不对?”
“对极了!丹穗,你真厉害。”韩乙实在惊喜,她?真是个天生的好苗子,“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丹穗乐得合不拢嘴,她?踮了踮脚,原地蹦两下,嘴上谦虚地说:“我?只是记性好罢了,真落到?实处,不一定能敲晕敌人。”
“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教出来。”韩乙拍拍她?的背,说:“歇够了吧?继续去跑。”
丹穗干劲十足,她?点点头,一股脑冲出去。
“深吸一口气,用嘴吐出去,腹部收紧。”韩乙跟在后面提醒,“用鼻子呼气……眼睛又?盯着?脚了!头抬起来,地上没金子。”
丹穗失笑?,她?停下步子笑?一会儿,做足准备抬腿开跑。
这次坚持着?跑完三圈,她?累得要趴下了,韩乙带她?慢走两圈,见她?开始打哈欠,他带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遇到?打鱼的渔民,韩乙买四条鱼提回去,他收拾鱼的时候,让丹穗拌一盆面,“水别撒多了,揉成?一个硬实的面团,你下午就在面团上练手?刀。面团也不会糟蹋,晚上我?给你烙馅饼吃。”
“好吧。”丹穗欣然同意。
上午练脚力,下午练手?刀,天一黑,丹穗累极而睡,早上睡饱才醒。
这般日子过了五天,韩乙腰上的伤差不多痊愈了,最先结痂的地方已经开始脱痂了。
这天晌午吃过午饭,韩乙拉住丹穗欲去和面的手?,说:“练五天了,让我?看看你练没练出真功夫,来,在我?身?上试试。”
丹穗大惊,她?下意识要挣脱他的手?,“不行?,这不行?,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吃人。”
“不是,我?害怕,我?要是把你劈死了可怎么办?”丹穗挣开他,她?连连摆手?,“这不行?,我?再去练练。”
韩乙拽回她?,他笑?着?保证:“你高估你的力气了,你就是拿出吃奶的劲也不会劈死我?。”
丹穗怎么都不肯,任他怎么说都不听。
两人纠缠了好一会儿,韩乙拿她?没办法,他跟她?面对面蹲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盯着?。
丹穗眼珠一转,说:“你去逮个胡虏人回来,我?拿他练手?。”
韩乙思考两瞬,也只能如此了。
“行?,你还拿面团练手?吧,等入夜了,我?混进埠口捆个胡虏人。”
丹穗如逃过一劫,她?急急忙忙跑了。
韩乙起身?倚着?船舷往对岸看,对岸闹哄哄的,不知出了什么事。
“爹!爹!不好了,官府又?在抓盐丁。”水生大叫着?跑进徐坞主的船坞,他冲进去喊:“不好了,官府的人又?来抓盐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