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羊肉羹一碗接一碗送到案席上, 丹穗紧张地盯着,见坐在席尾的一个胖子撂开酒碗去?端羊肉羹, 她?乍然站起身,引得一部分人朝她?看过来。
“坐下。”施继之冷声开口,“老实点。”
“我去?给大爷盛碗羊肉羹。”丹穗抬手?撩一下后颈,她?走?出席案,低垂着颈子,含着笑说:“今日烹饪的羊肉羹是我们江南的做法?, 以银鱼汤为汤底炖的鲜羊肉,滋味最鲜,是我们大爷特意为诸位好汉准备的, 军爷们尝尝味, 要是不合胃口, 奴再雇个北方的厨子,保证让各位吃得痛快。”
她?的话还没说完,胡虏军士们已经?端起碗品尝起羊肉羹,丹穗悬着的心落下些许,她?端着羊肉羹走?到施继之身边,说:“爷, 您也喝碗汤暖暖胃,我担心您吃不惯羊膻味,特意交代厨房用鱼汤煨的汤,味挺鲜。”
“你尝过?”施继之朝席上看一眼,他攥着丹穗的胳膊,一把?给拽到怀里来。他搂着她?的腰低头看她?,见她?翕张着唇一脸的紧张,两扇长睫不住扇动, 他心底的燥意越发旺盛,手?上一用力,揉着她?的腰往怀里按。
“啊!军爷——”一名歌姬被撕破罗裙,她?惊叫出声。
施继之抬头看一眼,眼里跟着冒起燥火,他见丹穗挣扎着要起身,箍着她?的腰说:“喂我喝。”
丹穗闻言不动了?,她?红着脸仰起脖子,端着碗凑到施继之嘴边,用她?一贯的口吻,带着些气汹汹的劲说:“喝吧!多喝点。”
施继之感觉到他掌下的身子在颤抖,他轻笑两声,低头含住碗沿,大喝一口汤。
丹穗咬住唇,她?激动地发抖,还坚持劝说:“多喝两口,羊肉滋补。”
施继之推开碗拒绝了?,他吃不惯汤里的胡椒粉,鲜味里掺着胡椒味,古怪得让人想吐,也就茹毛饮血的胡虏不讲究这些。
“不喝了?,太滋补你受不了?。”他重重揉一下她?的腰,说:“天黑了?去?议事堂等我,嗯?”
“再喝一口。”丹穗趴他身上,端碗又递到他嘴边,人也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多喝点,再滋补我也不怕,我就怕你跟你爹一样没劲。”
真骚,施继之一把?夺过碗,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一口气闷完半碗汤。
“我肚子好疼……呕!有毒!”席尾的军士吐血倒地。
“汤里有毒!快跑!”其他人也发作了?。
“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安翠儿抡起古筝砸向一个要往外跑的胡虏,她?边砸边喊:“拦住人!杀了?他们!他们死了?我们才有活路。”
其他的姨娘闻言纷纷动起手?。
施继之一惊,他砸了?碗大声喊:“来人,快来人。”
目光扫过倒地吐黑血的胡虏,他意识到什么,脸色陡然大变,他伸手?插进自己的喉咙催吐。
趁着这个机会,丹穗抽出簪子猛地朝他脖子扎去?。
“你找死!”施继之忍痛拧着她?的手?腕,一推一攘把?她?甩开,“贱妇!是你下的毒?”
说着,他抡起椅子朝她?砸过去?。
丹穗迅速爬起来,她?跟着吓得仓惶逃窜的歌姬们往外跑,外面已经?打起来了?,韩乙一个人对上施园的护卫和军士们带来的小卒,天井下倒了?一堆死人。
“回屋里去?。”韩乙大喊一声。
丹穗见一个护卫抡起歌姬朝他砸过去?,她?反应过来,忙喊:“不想死的都往屋里跑,回屋里来,从后门跑。”
歌姬们忙逃回轿厅,惊叫声、脚步声、混着瓷器踩碎的声音乱了?好一阵。
待前院只剩下厮杀声,轿厅里已经?空了?,姨娘们跑没影了?,下人们也不见了?,只有施继之扑倒在席案上,血滴答滴答淌一地,不知死活。
“施园的护卫听着,大爷死了?!大爷已经?死了?!胡虏的军士也死绝了?,你们不想被牵连,立马离开施园。”丹穗大声喊,“都逃命去?吧,赶紧逃命,施园的钱财随你们拿。”
话音一落,王虎蹿进轿厅,紧跟着他跑出去?说:“大爷真死了?,快跑吧。”
十个护卫一撤,韩乙那边压力骤减,他抡着大刀利落地跃起、翻身、后蹬,刀起刀落,血花飞溅,一个又一个小卒尸首分家倒在地上。
“收拾东西,我马上回来。”韩乙撂下一句话,他去?追逃往前门的小卒。
丹穗的包袱已经?准备好了?,就藏在石园的一窟石洞里,她?跑去?拿,一头撞上陈氏,她?站在月亮门后面。
丹穗吓得后退一步,韩大侠送她的簪子还刺在施继之脖子上,她?拔下另一根金簪,一脸戒备地盯着她?。
“施继之死了?”陈氏沙哑出声。
丹穗没吭声。
“哈哈哈哈哈——”陈氏仰天大笑。
丹穗急着要走?,她?绕过她?,从月亮门另一边蹿过去?,在石洞里找到她的包袱。